“咱们不为士,世代承匠,原本是不入流之人,如今却有人愿用千两来换取我们的臭皮囊,实在是令人惊讶。”
“之前,那书院招工匠,我还不信月钱高,如今看来,确有此事。”
………………
朱瞻基坐在角落,靠着椅子,看着来自己家里耀武扬威的二叔朱高煦,一脸无奈的样子,却没有吱声,好像是习惯了。
朱高煦此时则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朱高炽道:“大哥,我最后问你一句,能不能劝老头,将丘福从北平调回来。”
朱高炽张了张口,半天没出声。
倒是张氏,原本冷漠的眼眸慢慢变得泪眼婆娑起来,看着朱高煦和汉王妃韦氏道:“你不在京,你大哥整日忙碌的紧。爹那里,不经传召。他也不敢去打扰的,我们也想劝说,但找不到机会去说。”
见朱高煦不吭声。
张氏又看着永平公主和永安公主她们几个,道:“妹妹们也是知道的。”
咸宁和康宁她们坐在角落,托着下巴发呆。
张氏擦了擦眼泪,别过去,不再和朱高煦说话。
李让和袁容与朱高煦说笑。
安成公主有点不想参与,走到朱瞻基身旁,摸了摸他的头道:“瞻基啊,明日府里有好吃的,你记得来。
还有啊,你已经是大孩子,今后要懂事,不要惹你母妃生气,不能带着正清他们乱跑,你爹为了你,还挨了你皇爷爷一顿骂呢。”
朱瞻基昂着头,看着朱智贞,点了点头,又继续瞪着朱高煦。
……
初夏时节,京城已经炽热,几个内侍争着门口的树荫时,赵王朱高燧已经从门里跨了进去。
“大哥,二哥!”朱高燧进来便拿起宫女送来的凉茶,一口气饮尽,抹了把嘴道:“大哥,那三妹夫和成国公傻了吧唧的买尸骨呢。”
说完看向朱智贞:“你们国公府银子,可真是多,一个匠人尸体都要买。”朱高燧有些烦乱,但也看戏般。
“傻子,癔症犯了!”朱高燧又重复道。
咸宁听闻朱高燧如此贬低成渊心中不满,她是不怕事不守规矩的主,双手掐腰,狠狠地在朱高燧靴子踩了脚:“你才是傻子,你才有癔症!”
“朱智明,你!”朱高燧小眼睛瞪着咸宁公主。
朱瞻基昂着头,无奈看着朱高燧说道:“又来一个傻子。”
朱高燧拿朱瞻基没法子,又得了个没趣,讪讪道:“你自己看去!”
朱高炽则是站起来,端着茶又慢慢的放下,道:“三弟,你要修口。”
袁容看了眼安成公主和朱高炽,长吁短叹道:“唉,智贞啊,他如此胡闹你也不管吗。”
安成公主看了看大家的神色,忍不住温声道:“他所做都是为了大明,并不是胡闹。
他虽有时不着调,但大事总是不乱来的,千两买尸骨,有些荒唐,但本心是好的。
难道哥哥姐姐们没有听过千金买马骨,百里换羊皮的典故?他定是因为此事的缘故。”
燕昭王向一个叫郭隗的人请教,怎样才能得到贤良的人。
郭隗给燕昭王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位国君,愿用千金买一匹千里马。可是三年过去了,千里马也没有买到。
国君手下有位不出名的人,自告奋勇请求去买千里马,打听到某处人家有一匹良马。
可等他赶到时,马已经死了,他用五百金买了马的骨头,献给国君。国君看用很贵的价钱买的马骨头,就很不高兴。
买马骨的人却说,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王您是真心实意地想出高价钱买马,并不是欺骗别人。
连死马都要花五百金买下来,何况活马,天下都会帮大王找马,果然,后来就有人送来了三匹千里马。
朱高煦他们自然知道这个典故,他虽然埋怨成渊没有帮他,但是也念兄妹之情做事懂得分寸,劝了朱高燧几句。
袁容故意摇头道:“唉,可惜,可惜啊,一千两银子呢!”
“还是二哥明大义,驱赶鞑靼,二哥这次可是威武啊。”袁容拍马屁。
一旁的朱瞻基道:“不对,大姑夫你上个月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二叔这个人粗鲁顽劣……”
“瞻基!”朱高炽呵斥。
朱瞻基便立刻吐了吐舌头,坐在那边继续嘀咕:“杨先生说,说谎话不是君子所为,爹为何要阻止我。”
袁容脸涨红,成了猪肝色,对着朱高煦解释道:“我……没有?”
朱玉英连忙过来对朱高煦道:“别听瞻基胡说。”
“对,他胡说呢。”袁容连忙道。
众人聚集,都是为了去看望咳嗽有些重的徐皇后,再加上朱高煦刚从北方回来,大家商议要吃宴的。
待朱智贞走到回廊,咸宁立刻跟了上去道:“姐,那个狗男人真的去买尸体去了吗,傻。”
朱智贞嗔怪朱智明一眼,才缓缓的道:
“若他不对,做事不妥,你我可以说私下里去说他。
但是只能私下里说,因为在其他人面前,你我都要维护他,帮他爱惜他的羽毛。”
在朱智贞的解释下,咸宁公主也赞同的点头。
旁边的朱高炽笑道:“咸宁,这个道理要记下的,有些小事安成不提醒,你也要懂的。
宫里不如民间,规矩繁多,成渊和你不一样,有些事会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的。以大哥的了解,他的心性,他的才智和做事,猜也猜到了。”
“是,大哥,我知道了。”
张氏也笑了笑:“好啦,不然一会儿去迟了,父皇又不高兴。”
大家点点头,跟上远处的朱高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