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钟麒原是赐筵后随同过来谢恩的,因雍正说“不议军事”,就有点坐不住,见是话缝儿,忙伏身叩头道:“奴才营务里有些细事,六部里还要走动走动。主子没有别的事,奴才要告退了。”雍正笑道:“我们不误你的军机。你去吧。有些事弘历也作得主的,就不必一一奏朕,有见地不一的要商酌着办,不可掉以轻心!”岳钟麒自叩头辞了出去。
“不过,朕还不能全然信你。”雍正倏然间敛去了微笑,又对贾士芳说道,“既然朕自己‘齐天洪福’为什么常年身热不退,困倦难支,且下颏上常出微疙瘩久治不愈?衡臣,你相信这些道术么?”张廷玉手一摆,极干脆地说道:“老臣不信。”
贾士芳双手据地,仰面凝视着雍正,又看了看张廷玉,说道:“贫道初觐天颜,胆气不壮,皇上若能赐酒一杯,贫道可立解皇上病楚。”雍正大喜,忙命:“高无庸,叫引娣端一碗酒来给他壮壮胆气。”
说话间引娣已经出来。她原在自己房里躺卧着,满心凄楚无以自遣。春燕墨香几个丫头都进来说外头进来个能未卜先知的活神仙正和皇帝说话,拉拉扯扯一块儿到西隔栅处偷看偷听。听见传唤,引娣忙在隔栅后倒了一小杯酒,双手捧着袅袅婷婷送到贾士芳面前。贾士芳看见她,怔了一下接在手中,咕咕一饮而尽,定神又看看雍正君臣,说道:“万岁恕贫道质直。紫禁城、雍和宫中都有戾气不散,似有不得血食之怨鬼作祟,戾气冲犯中央土星帝座,自然于龙体有碍。以祭奠血食发送,元神不损,自然就康复了。”
“怨鬼?戾气?”雍正皱着眉,死死盯着贾士芳,“你说详细一点。谁冤杀了人,又是什么样的人?”贾士芳摇头道:“贫道术数有限,天眼法力有限,不能详细。万岁只要思量一下就知道了,驻驾紫禁城,不如在畅春园安宁,在畅春园,又不及承德,承德又不及奉天。若是如此,贫道说的就不假。”雍正微微仰着脸想想,似乎确实是这样。正要再问,张廷玉笑道:“大内紫禁城自前明至今数百年为帝尊宴息起居之地,冤杀的人还少了?道士说的大实话,真可笑!”方苞也是格格地笑,说道:“‘戾气’大约就是所谓的‘阴’气了?数百年古屋老殿,焉得没有点阴气?”
贾士芳知道,不显本领,终究难使这些人信服,因道:“二位大人诚然说的是,皇上,您现在颏下的微疙瘩怎么样!贫道当场为您疗治。”雍正将热毛巾取下,摸了摸,说道:“这疙瘩起来又有五六天了,吃药热敷,再有十几天也就平了。”贾士芳低头喃喃吟诵几句,没有再和雍正交谈,却对张廷玉笑道:“相爷和方先生都是正统儒学,识穷天下。岂不知大道渊深,焉在口舌之间?方先生您左臂骨上有一骨刺,每隔半月疼痛不能举臂,可是有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共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