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才嗓门儿倒真不坏。”雍正被怪唱声逗得一乐,倏地又收了笑容,对高无庸道:“打不死他,你就替他死!”高无庸被他吓得身子顿时矮了一截,再也不敢说话,脚不沾地走了,不知向行刑的嘀咕了几句什么话,只听“扑”的一声闷响,葛世昌**一声“我的爷吧……”便不再言声。畅音阁这边众人立时死一般寂静。
弘历原本见葛世昌无礼,倒也赞同刑处他,但没想到雍正竟尔下此辣手,听那人的一声绝气**,心里也是一寒,暗自叹道:“一代名优,可怜如此下场。”
“这班做戏的无罪,戏唱得好且应该赏。”雍正笑道,“葛世昌有罪,不株连到他们。加赏他们一千两银子,外加给葛世昌五十两发送银,叫他们赶紧抬回去安葬,天热,放不得的——阿弥陀佛!”戏子们忙都胡乱叩头谢恩,一哄过去收拾尸体。雍正命高无庸传各宫总管太监来听训,见李汉三还在跪着,因笑道:“莽书生,你也起来吧。你越秩奏事,也有个‘不应’之罪,但你的话说得好,提醒得及时,这又有功——”他横了一眼弘时兄弟,“这个谏奏,如果是朕的儿子出来说的,那该多好!——所以朕不罪你,但也不能给你官。一言之幸加官封职也是人主之误。既是贡生,可以凭本事殿试,有这份资质胆气,谁也限量不了。”
李汉三原是瞧不惯葛世昌的卖弄男色相,又见他在皇帝跟前放肆妄为,一股气顶着贸然挺身说话的。他本来有点怕触批龙鳞,给弘历带来不利,见雍正这样从谏如流矫枉过正,心中早是一块石头落地,忙躬身道:“贡生只是出于义愤,不计后果贸然行事,不敢稍有幸进之心。此戴罪之身唯有感佩皇恩,努力读书养气收敛而已。万岁爷一个‘莽’字,贡生即终生受用不尽!”
“唔!”雍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也觉得李汉三锋芒毕露,要训诫他“读书养气”,不料李汉三却自省出来,这份灵气人所难能。雍正还想考较他学问,见太监们排着队一个个控背躬腰垂手趋步过来,便命秦狗儿将御座向中央移了移,吩咐:“太监无论大小,都跪下,其余不论高低,都站着。”
雍正手摇折扇,轻松地跷足而坐,轻咳一声说道:“朕今儿开了杀戒,杀的是个戏子。你们大约都认的,叫葛世昌。”
他顿了一下,太监们本来伏着的身子又向下伏了一下。
“自从藩邸里朕处死叛奴高福儿,朕登极以来杀人都要叫六部议罪。朕是有这个‘好生之德’的。”雍正脸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葛某的戏是好的,为甚的要诛他?因为他只是个戏子,演好玩艺给人瞧热闹儿是他的本分。就如你们,是太监,安生侍奉主子衣食起居,主子闷时说笑取乐儿,这是你们的本分。但葛某他不安这个本分。居然乘着主子高兴,不防头的时候干问外官职守,妄求非分之福。所以,朕就治他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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