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几年私塾?”
“我说药方儿,你写?”
“是!”
李卫因含笑说道:
真琥珀八分绿豆粉八分黄蜡制**各一钱水飞朱砂六分上雄黄精六分生白矾六分生甘草五分
说完又道:“你去抓来,这药不稀奇,炮制得我亲自来——去吧!”他对满脸诧异的黑嬷嬷又是一笑,弹弹袍角便出去了。
允祥和范时绎都还没有睡,坐在上房一边吃茶食一边等着李卫。见李卫进来,范时绎忙站起身来笑道:“太医,治病救人辛苦!——方才那阵势,我真怕甘凤池发了性子坏了又玠大人,我可怎么跟皇上交待?”李卫给允祥打千请安了,笑道:“这算什么凶险?我擒拿十三太保,单人私访,你见见那个场面儿,什么都不在话下的了。”允祥也笑了,说道:“我知道,李卫是个泼皮,他奉有特旨笼络天下绿林人物,刀口上滚出来的人了。”说着,示意二人就座。
“像甘凤池这样的人,是不肯轻易和官府翻脸无情的,他有身家有财产,一家三百多口子都在南京。何况他总领江南各路豪杰,他自己的命比我这个穷官儿贵重。”李卫笑嘻嘻,一欠身坐了,接过侍者递上来的油茶喝了一口,说道:“好香,通身都暖透了!请给前头端木主仆也送两碗去——只今夜真的有凶险。我看甘凤池气色,像是在楼上和什么人生气了似的,也没见那个捉神弄鬼的假道士下来。要不是这个黑嬷嬷,说不定真的要吃亏呢!”
允祥身子仰了仰,干咳一声,说道:“说说差事吧。我离京时皇上有旨意,叫我去景陵看望十四弟,想召他回北京替八哥(允禩)整顿旗务。如今年羹尧已经赐死,隆科多抄了家,囚禁在养蜂夹道,念在他当日西征追随先帝的功劳情分。皇上打算赦了他,命他出远差,去阿尔泰和罗刹国会议边界。一来差使办得好,还可以重用,二来他留京师容易和八爷党混在一处,于允禩与隆科多都没有好处。十四爷的事说到就里,骨子里和八哥不全是一回事。他和皇上一母同胞,说到天边是最亲近的骨肉兄弟,近来皇上龙体也不十分安。我说皇上面容憔悴,皇上说‘睡不好,一闭眼就梦见太后,说想念十四弟’。皇上颏下出了些文疙瘩,清热祛邪的药吃多了,又妨了胃气,心绪脾气再不好,还不是雪上加霜。”
“十四爷的脾性您知道的。”范时绎守卫景陵,兼管着“照看”允的差使,允祥的话他不宜缄默,因道,“据奴才看,前几个月十四爷似乎想通了些。汪景祺的事出来,又拿了他身边的蔡怀玺钱蕴斗和引娣,如今性气大发,每天头也不梳,脸也不洗,阴沉着脸绕景陵兜一大圈,回到陵园殿里一坐就是一天,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不给也不要,说句该割舌头的话,竟像是个白痴!想想他也是个龙子凤孙,到了这个地步儿,也真让人瞧着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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