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憎,情与仇,恩与怨,甚至生与死,全在这一念中出来。
这其间的距离,在叱咤江湖、笑傲武林的人们眼中看来,正如青锋刀口一般,相隔仅有一线。
熊倜看着夏芸,夏芸也看着熊倜,两人之间,相对隔着一段奇异的距离,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样看着。但你如果说他们两个人是陌生人,他们却又仿佛有种奇异的联系。
看着看着,夏芸有些面靥微红起来,垂首敛眉,突然又收敛起红润,换出冷凉的脸色看着熊倜,看了很久才幽幽长叹了一声,道:“为熊廷弼的事来的吧。”
“芸儿,你……”熊倜想说,你不要那么聪明,怎么一开口就这样,“你就没别的话要和我说啊!”
夏芸微微一愕,淡淡地一笑。
夏芸竟然会笑,熊倜一直就喜欢看夏芸的笑,可这一笑,在熊倜的心里有多痛无人能知。
两人相距,触手可及。
恋人相聚,本是相拥而吻,可熊倜看着夏芸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多次想抱着夏芸,都被夏芸的神态冻住了自己S动的心。
夏芸也是惊疑交集,悲喜相加,在心头一凛,两道冰冷的目光立刻温柔似水,闪电般凝注在熊倜面上,缓缓道:“你,你还在想着我?”
熊倜愕了半晌,缓缓走到夏芸身前,双手揽在夏芸腰上,轻声道:“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夏芸心中一片紊乱,茫然道:“我们能有将来吗?”
熊倜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芸儿,跟我走。”
“熊倜,我们能走到哪儿去?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们能在一起吗?大明朝廷会让你和一个女真人在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女真人能让一个格格跟随一个汉人四处流浪?江湖能让你我消失,快活着……”
“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好生照顾你,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生只有我,没有大明,没有女真人,没有江湖……”
夏芸摇摇头,推开熊倜,熊倜的手从夏芸的腰间滑落。
她笑容一敛,茫然回过头来,茫然瞧着窗外的夜色,脸上又已恢复了平日冰冷的神色,沉声道:“你我如今是敌人!”
熊倜想伸手过去,继续抱着夏芸,看见夏芸这个样子,他很想作出潇洒的样子,很想说一两句笑话,可是他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熊倜想起卢姝喊自己夫君,要是夏芸也喊自己一声夫君多好,熊倜想听夏芸喊自己夫君。
熊倜走过去,一把抱住夏芸说:“芸儿,我想听你喊我一声夫君。”
“你,你……”夏芸在熊倜的怀中挣扎了一下,似乎要挣脱熊倜的束缚,“你和那个小丫头不是都已经拜堂成亲了。”
“芸,芸儿,你,已经知道卢姝啊!”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熊倜就后悔了,甚至骂自己是个大混蛋,因为他又看到了夏芸眼中的那一抹痛苦。
“你,你就和那个小丫头好好过日子去吧。”夏芸还是挣脱出熊倜有怀中,“我们永远没有可能。”
“不!芸儿,你才是我的女人。”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忘不了她,她也没忘记他。
忘得了吗?
第一个女人,第一次用情,又有谁能忘得了?
或许有人能,但熊倜绝对不能。
并不是他太傻,太痴情,而是他的情已用得太深了。
情用得越深,痛苦也就越深远。
爱得越深,伤害也就越重。
为什么人彼此相爱,而又彼此伤害呢?
熊倜看着夏芸的头已缓缓低下,目光却无定点地茫茫然游离着,眼中深处那抹痛苦越来越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