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鬼东西!”
这会儿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连程云天已逝长子的遗孀——此时以女主人自居的程少奶奶也被惊动了。
她挤开几个围观的女眷,一眼看到地上歪扭躺着的人偶,当即尖叫出声。
“恶心死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啊Marry!赶快拿去扔了,不要阻碍晚上的守夜!”
Marry被程少奶奶这几句尖声怒骂唬得浑身一颤,立刻醒过神来。
原本她是不怕木偶这种不会动的死物的,只是刚才一拆开盒子,人偶便从里头掉了出来,她一晃神没有看清,以为里头装的是个真正的小娃娃,这才吓得跌坐在地,失声尖叫出声。
此时回过劲儿来,她连忙爬起来,慌慌张张地将满地狼藉胡乱收拾了一下,用包装袋一裹,小跑着往厨房去,将快递带人偶全都囫囵塞进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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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从晚上八点开始,除了家属们要不停烧纸之外,供桌上的灵位前的香火也必须到天明之前都不能断,和尚们也会隔一会儿就念一阵经,一个晚上都不能消停。
阮暮灯作为程云海和洪双发请来的客人,虽然没有硬性要求,但也很自觉地陪着两人守完这一夜。
前半夜平安无事、无波无澜地过去了,到了后半夜三点过后,从白天起就忙着告别会,挣扎折腾了一天,连中午都没有休息过的众人,此时每一个人都无精打采,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还得硬撑着,有实在熬不过去靠在椅子上眯着了的,也会很快被身边人推醒,硬打起精神继续烧纸装香。
只有两个小孩——程少奶奶的独子和程云天前女友的兔唇闺女,小的那个才六岁,稍大些的也还不到十岁,早就熬不住,十二点刚过,就被大人们特许不需要继续守夜,男孩儿在保姆的陪同下回了自己房间,小姑娘也睡在了临时收拾出来的一间客卧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差十五分钟到五点的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熬不住困劲,互相依靠着打着小盹,连高价请来的高僧及其弟子也围坐在供桌旁,纷纷低垂着脑袋,快有一个小时没起来诵经了。
“我去给大家再斟些咖啡和茶。”
菲佣Marry站起身,去端桌上堆满空杯子的托盘,透明的玻璃壶里,红茶仅剩下见底的一层,早就凉透了。
不知是不是忙了一天太过疲累的缘故,Marry的手有点抖,端起盘子的时候,两脚还踉跄了一下,茶杯碰撞到空茶壶,发出“叮咣”一声,在这沉默无声的屋子里显得特别刺耳。
阮暮灯看不下去了,起身走过去,接过菲佣手上堆得满满的托盘,朝她笑了笑。
“我帮你端出去。”
Marry听不懂普通话,但能从这挺拔俊俏的漂亮青年笑容中看出绝对的善意,脸上不由一红,连忙一边感激地低声道谢,一边领着人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