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晨的手一紧,茶杯都差点捏碎。
谢清赶紧的将茶杯从他手中拿出,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那宋氏可没有你说的那般直爽无心机,也不是你说的,对玉堂会视同己出,所以,玉堂决定去考武举,这事,我就没有告诉任何人了。”
谢晨头微微低下,哑声道:“我知道,若是被宋氏知道,还不知道靖安侯府会做什么。”
谢清点点头,道:“你知道就好,谢晨,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们家深受林家大恩,我们一家人的性命,都是林幺娘拿自己命换回来的,而幺娘,才是我唯一认可的儿媳妇,至于那宋氏,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知道,什么阵前成亲,在我这里,不过就是无媒苟合。”
谢晨身体猛的一抖,头伏低下去,将一下通红的眼眶给藏了起来。
谢清看着他,想着当年谢晨去林家学武,大半时间是住在林家,林幺娘和他年岁相仿,虽然林幺娘身体不好,不能像她兄弟们那般习武,但是经常跟在武场旁边,给场上练武的哥哥弟弟还有谢晨等人送茶送水。
当年,谢晨和林幺娘,就好像谢玉堂和李春风一般。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林幺娘死的时候,要不是谢玉堂的哭声唤住了他,谢晨剑都已经架在脖子上,差一点就跟着一起去了。
他着实没想到,林幺娘尸骨未寒,谢晨便和宋娘子搞到一起,连孩子都有了。
“她给我下了药。”谢晨头伏在双臂之间,哑声道:“那时候,我以为是宋家军打败了那些溃兵,我投了宋将军旗下,在宋家军营地里,宋氏给我下了药,随后不久,宋氏便说她有身孕了。”
“下药!”谢清惊喝一声,道:“居然如此无耻!你,你当年怎么不和我说!”
若是说了,便是拼了他这条老命,他也不会同意将宋氏的名字写上族谱,更不会同意谢晨跟着宋将军北上。
“不能说。”谢晨哑声道:“宋将军说,江南溃兵太多,随时都会有人去袭击江桥镇,爹,宋将军的意思是,我不听他们的话,谢家满门,都会死于溃兵之手,第一个死的,就是玉堂。”
“卑鄙!”谢清狠捶了一下床板,随后问道:“你这些年,为什么都不回江南?便是战事再紧张,快马回去几日总是可以的,难道,也是因为他们!”
“不敢回去。”谢晨低声道:“一是不敢看到玉堂,看到玉堂,我就会想起幺娘,爹,你知道嘛,好几次,我都想不再睁开眼,我想去见幺娘。”
“晨儿。”谢清低低的唤了一声。
谢晨用手背抹了下眼泪,接着道:“二是,宋将军手下有一支暗影部队,很厉害,我手下的军队里,便有他安排的探子和暗影,我若是回江南,那些暗影也会跟着我回去,那么,不用多久,我只怕就会收到玉堂的死讯,我只能,只能做出我不在意玉堂的模样,我越不在意玉堂,玉堂便越安全,我想着,等宋氏生的孩子长大了,宋氏应该就不会再嫉恨玉堂了,我以为,这次回京,宋氏应该不会再担心玉堂,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带着谢玉堂去参加靖安侯府的宴席。
他以为,他都给宋家卖了十几年命了。
这十几年,他一眼自己的亲儿子亲爹都没去见过。
对宋家恭敬,对宋氏尽责,对孩子们也慈爱有加。
甚至,他都不敢跟谢清说实情,就怕谢清的反应不对……
他以为,他都做到这样了,宋氏和宋家总应该放心了。
“祖父,爹,外面有人来了,听声音,应该是宋氏,还有人和她同行,应该是外人。”谢玉堂在窗外低声道。
谢晨神色一凛,忙坐起来,先将衣服放下,随后起身去找帕子擦脸,同时对着窗户说道:“你挡一下,就说祖父在给我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