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种种,都是以前账房先生根本不会问的。
以前的账房,都是他这边报多少工钱就直接记录多少工钱,最多就是分一个织工染工线工,染料线料那些原材料,也都是直接报一个总数,至于产量,也是谢清来提货的时候,交多少是多少。
说实话,他对原先的账房记账方式很是有些嗤之以鼻,心里想着,这也就是他是个实在人,也感念谢清的知遇之恩和雪中送炭之情,不会在中间做手脚,否则这织坊还不知道要亏多少钱。
可现在一听,再想想谢清介绍的时候说了那位宋先生便是总账房,以后这里的账都由他审。
刀管事便提起了十二分的心,讲解的便也更细致了。
在织坊转悠了整整一日,再又去桑林和蚕房看了看。
晚上李春风便和宋先生商讨了一个多时辰,宋先生再又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将新的账册制作出来。
次日,宋先生便跟刀管事交代,从这个月起,都按照新账本要求进行登记交账。
刀管事看到那账本比原先林家用的都要细致得多,他以前所担心的所有漏洞都堵上了不说,账目还简洁明了,便是他在登记的时候都能马上看出织坊管理不到位之处。
不觉对宋先生抱拳一礼,道了声佩服。
从湖州出来,便去了那两个位于山区的庄子。
到了庄子,李春风和宋先生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收成比那些一等水田还好。
并不是因为亩数不对,而是因为这里有一半是旱地,庄子的管事便冬种麦春种棉,而另外的水田则是用上了翻车,从山溪引水,冬天放干水种麦,收了麦子之后再放水种晚禾。
间隔之时,他还能种上一次油菜!
单独一季的作物收成肯定比不上一等水田,但是人家种的是两季啊!
所以,这里的年收成比那些一等水田还多了四成有余。
这两个庄子都是前年谢清新买的,他过来看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庄子是这么种的,如今一看,便抓了庄头详细问,又说,要请他去其他几个庄子指点,让其他的庄子也能种上两季。
那庄头本也是一个世家庄子里的二庄头,因为战乱流落到了苏州城,被谢清从流民里找出来的,先是在别的庄子做事,然后带到这个庄子里让他做庄头。
这种种法是他想了很久的,只是原本那世家庄子有个大庄头,压根不听他的,只说东家只要求一年收一担三斗米上去,管那么多作甚,他也没办法去实践这种种法。
到这庄子后,谢清只说了一句,随便他怎么弄,他这才开始这样种,第一年也没有完全成功,今年才算是种成功了。
现在见谢清这般看重他,心里也是高兴,当下便答应跟着谢清去别的庄子,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冬麦最好的播种期,但是可以让那些庄子先种上几亩试验田积累经验。
宋先生当天晚上,便又将账册做了调整。
而李春风则是开始利用晚上时间填写账册。
路上谢清又说以后入京和往两湖南楚旧地的商队也归到谢玉堂名下,由谢玉堂管,宋先生便又开始调整各种产业之间的对账和总账结构。
一路走,宋先生一路改,李春风则是一路誊写。
一行人一直到十一月下旬才回到苏州城。
谢清刚到家不久,管师爷便上门拜会,送来了公函,邀请谢家入京。
谢清封了个包封谢管师爷,又拉着管师爷坐下说话,聊天之时,管师爷告诉谢清,衙门里已经接到公文,明年春闱提前了,从上次的三月改到了一月,主考官是江南出身的礼部侍郎周大人,同时还有一个消息,就是为了庆祝太后六十大寿,后年会开一届恩科,明年没有赶上考试的举子可以直接参加恩科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