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拉姆摇了摇头,说:“大概是过路的旅人。”
危子倾怀疑道:“这条小路这么隐蔽,会有人能发现?”
艾弗拉姆有点心虚,但他脸上一点动摇也没有,认真说道:“可能他眼神好。”
小屋门上传来的叩门声越来越急促,危子倾没有多想便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
“等一下!”艾弗拉姆立即也站了起来,叫住了危子倾,“我去开门,我对这里比较熟,我去打发他。”
危子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是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耸耸肩默认了对方的建议,重新坐了下去,在这种天气他确实不想动。
艾弗拉姆把眼罩戴在有伤疤的那一边,走到门口,外面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用力用手掌拍着门,似乎很快就要破门而入。
危子倾坐在沙发上盯着门的方向,表情有点紧张。对方急促的拍门声给了他一些不太妙的联想,他忍不住出声道:“等一下。”
艾弗拉姆转过头,询问地看着他。
危子倾定定神说:“小心点。对方说不定会想破门而入。”
“我会很小心的,危先生,不会让一个逃犯进来的。”艾弗拉姆开着玩笑拔掉了插销,用撬棍顶着门,慢慢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危子倾神经紧张地盯着那一条门缝,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太好了,这里果然有人。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睡觉了吧。真对不起,愿神能原谅我。”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危子倾站起来换了一个方向,从艾弗拉姆身后看见对方一身洁白,她身后也有一匹白色的大马,和艾弗拉姆的那匹十分相似。那女孩有一头铂金色微卷的头发,脸被冻得红通通的,因为房间里泄露的一点温暖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艾弗拉姆再一次发挥了变脸的天赋,刚刚还轻松的笑脸在冷风中冻得硬邦邦的,对女孩道:“抱歉,我们家不接待客人。”
“啊,请等一下!”女孩忙道,“抱歉,我不是来借宿的,我只是想问个路。我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我的老师告诉我这附近应该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但是我走遍了只看见了你们家。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还有小木屋么?”
“我不知道。”艾弗拉姆说着就要关门,女孩忙伸手抓住门,艾弗拉姆的神色顿时变得可怕起来:“你想强行进来么,小姐?”
“不是的,请你帮帮我!”女孩说着从衣服里数出几个金币递给艾弗拉姆,“拜托了,这外面太冷了,我一定得找个地方待着。帮帮我吧,神会保佑你的。”
艾弗拉姆拿过金币颠了颠,他沉吟了一下,给她指了一下:“回到大路上,在一个有两棵松树的地方右拐,我记得那有一条小路,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找的地方。”
女孩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再三道谢之后牵着白马离开了。
艾弗拉姆关上门,转过头,看见危子倾沉思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危先生,嫌我打发得不够干净利索?”他把金币丢在桌上,“这可不怪我,你瞧她出手这么大方,这几块金币够普通工匠小半年的收入了,我要是拒绝才显得奇怪呢。”
“我没有觉得你不够利落。”危子倾说,“但是你觉不觉得,她和你太像了?”
艾弗拉姆瞪大了眼睛:“危先生,我不知道你和你妹妹一样眼神不好……我和她性别都不一样,究竟哪里像了?”
“你和她都骑着白马。”
“这也不行么?”
“你和她身上的衣服都有同样的纹样。”危子倾指了指艾弗拉姆的衣服、帽子和手套,“你刚出现的时候,也和她一样,满口的神。她说这里有她的落脚处,而这里只有这一间房子。”
“……”艾弗拉姆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他硬着头皮道,“这只是巧合。”
危子倾叹了口气,觉得对方还没有弄清形势,他最后道:“你刚才说你只骗过我一次,是真的么?”
艾弗拉姆面无表情道:“你没有证据。”
“我有。”危子倾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我多弄点雪涂在你的白马身上,一切就水落石出了。据我所知,没有杂色的纯白马很贵,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你的那匹马……”
“我的那匹马是染的。它原来是匹灰色杂毛马,除了块头大,一点也不值钱,染完之后我还特意给它画了肌肉轮廓呢。不过你刚刚看见了本尊,能发现我的马是假的也正常。”艾弗拉姆自暴自弃地说道,他完全放弃了抵抗,用祖母绿一般的眼睛盯着危子倾,可怜巴巴地说:“你看,我不顾一切假冒特使来救你,你就不能原谅我么?”
你瞧,他说的多好,本来是艾弗拉姆又骗了自己一次,结果变成了对方不顾一切来救自己。一样的事情只要换个说法,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无怪那么多语言学家宛如鸡汤作家一般承认,语言是有力量的。
看着艾弗拉姆的绿眼睛,危子倾彻底被对方的无耻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