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不通了。是对方确实德不配位，还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对方最真实的一面？不过就从刚刚这女孩的几句话中看来，对方确实不简单。

安黛拉不满地看了艾弗拉姆一眼，小声道：“小心点！这东西很危险！”

“对不起。”艾弗拉姆惭愧地道歉，“我会小心的。”

“把它从我的脖子上拿下来，我要带着我的马离开这里了。”安黛拉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艾弗拉姆更加惭愧：“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匕首离安黛拉的脖子有好几分距离，一点也起不到威胁的作用。

安黛拉说：“我认识一个人，和你很像。如果是他的话，现在不可能会对我动手。”

艾弗拉姆这次没有道歉，他沉默了。

危子倾心里翻江倒海，开始明白过来了。他知道艾弗拉姆有两张脸，对方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两张脸；他想起艾弗拉姆说的“我为此感谢你”，这个骗子唯一一点真心也就在那个瞬间了；再看看现在的艾弗，一切都很清楚：艾弗拉姆认识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却不认识他这一张脸。

这样说来，艾弗应该能够猜到这个女孩接下来会怎么做，所以他并没有特别严格地限制她；但他同时不愿意放她走，这又是为什么？危子倾联想了一下之前他们的所有对话，心里突然产生了个古怪的念头。

他对艾弗拉姆道：“嘿，我不介意你放她走。”

艾弗拉姆吃了一惊，愣愣抬头看着他，问道：“你确定？”

“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我不介意再相信你一下。”危子倾耸耸肩，“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做吧。”

安黛拉重复道：“做吧！朋友，不要压抑你的良心，神说你会放开我的。”

艾弗拉姆的表情顿时有几分古怪，他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安黛拉退后一步，冲他和危子倾鞠了一躬：“谢谢，神会保佑你们的。”

“那你呢？”危子倾问。

安黛拉笑了：“我是神最忠实的仆人。”

她把马的缰绳解开，拉开门闩，最后回望了两人一眼，然后牵着马离开了房子。艾弗拉姆和危子倾不约而同地走到门边，尴尬地相视一笑，贴着门去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黎曼惊讶地说：“诗卜铃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们还没有把雪清扫完。”

“没关系，我的马说他现在很有精神。”

“哦……我派人再去检查一下房子吧。不瞒你说，我们在追几个逃犯，他们说不定会躲在这里。”

“你在怀疑我么？不用了，快走吧，我想在天亮前到子爵的城堡。”

“是。对了，您不用把门从外面插上么？”

“不用了，”安黛拉骑在马上，最后回望了一眼小屋，“反正也防不了野猫。走吧，黎曼，我得快点见到子爵，教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他。”

哒哒的马蹄声远去，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危子倾率先开口：“你早就想到了？”

“根本没有！”艾弗拉姆一边说一边检查了所有的窗口，确定外面没有人后拉开门把马牵了出去，“快走，他们说不定还要回来的。”

雪已经停了，黎曼也确实铲除了地上大部分的雪，天边隐隐有光，确实是动身的好时机。

危子倾把两个孩子抱上马，自己骑上一匹，大声说道：“你认识那个姑娘吧！”

艾弗拉姆踩着脚蹬翻身上了马，一踢马肚子朝前飞驰而去，危子倾紧紧跟上，前面的人笑着说：“歌赛达没有我不认识的姑娘！危先生，你会喜欢上那里的！”

“别说大话了，想让我喜欢上一个地方是很不容易的！”

两匹马在林间飞驰，头顶是挂着积雪的枯枝，枯枝带雪遮蔽不住光线，随着太阳高升，一片橘红色的光芒万丈。艾弗拉姆的白马掉了色，身上斑斑驳驳地出现了几块灰斑，在雪中奔跑起来只能看见几道灰线，与危子倾鲜亮的枣红色母马相映成趣。

两匹马并肩远去，雪上留下一串马蹄印。不远处的河水中传来雷声，力量在冰面下积蓄翻滚，小鱼已经等不及要跃出水面。他们身后一根枯枝上的雪慢慢融化，滴下几滴雪水，然后啪嗒一声整块落了下来，惊起一群雪兔子。

艾弗拉姆被一滴刁钻的雪水滴进了脖子里，冷得打了个寒战，他忽然一勒马，危子倾差点撞上去，不满地叫道：“你在干什么？”

艾弗拉姆驻马跳下，在路边俯下身，随即起身对坐在马上的危子倾张开手，他手上竟是一朵黄色的小花，小小的，五瓣花瓣娇嫩又柔软，让人觉得不该出现在这样的雪地里。艾弗拉姆扬手把小花别在枣红色母马的头顶，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春天来了呢，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