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殿下是什么身份,韩王魏王怎么说也是殿下的庶子,寻常人家的庶子在嫡母面前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奴以为张明珠说是苛刻,教导起韩王来却还是手软了。”梅娘低声道。
王子节却轻蔑的笑了笑:“你以为把他们两个从大家那里接过来时本宫没想到他们会这样给本宫找麻烦吗?赵氏那性情,加上自从她侍奉大家起就得了大家喜欢,越发骄横,韩王魏王这样的性.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殿下是故意为之?”梅娘迟疑道,“虽然这两位养在蓬莱殿总比放在紫宸殿要好,可是他们的生母如今也不过是芳仪罢了,在蓬莱殿上住一日也是一日的光彩——原本赵氏的位份就要高过曹才人,这事……”
王子节淡淡笑了笑:“光彩?你可知道这几日来本宫着你放松些殿里人出去走动是为了什么?”
梅娘低头想了想,明白过来了,吃惊道:“殿下是要叫六宫都知道韩王与魏王跋扈骄横?”
“本宫这么做,除了为此外,也是为了让六宫都知道本宫虽然才罚了赵芳仪,可却没有亏待她这两个儿子,说起来,他们又何尝不是本宫的儿子呢?”王子节话是这么说,眼中的冷意却越发浓重,拨着茶碗,淡淡笑道,“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不过呢,生在皇家,大家忙碌国事,身为母亲的,也只好多费些心思,算是为君父分忧了……听说,当初大家使张明珠为韩王之师,就是因为韩王跋扈无礼啊!却不知道将来魏王,又会被派什么样的师傅管教?”
梅娘沉吟片刻,道:“宫中之事迟早会传出去,但殿下这样做,大家那边……”
王子节眼神黯了黯,半晌才道:“那又怎样?赵氏没管教好韩王魏王这是事实,本宫如今既要忙嘉城公主的生辰,又要忙昌阳公主的下降,接下来又有东平公主的驸马人选……七月又有元秀公主及笄,抽空还要管着六宫……难不成还要死盯着蓬莱殿的宫人不许出去说话?”
梅娘听出她语气里对丰淳的失望,默然片刻,低声道:“殿下何不设法解了大家心结?”
“昭贤太后已死,怎么解?”王子节苦笑,“再说就算当初郭氏族没的消息当真是昭贤太后告诉了文华太后的,又与本宫有什么关系呢?那时候本宫也不过是才十一岁的女郎,养在深闺里面犹自懵懂,昭贤太后还只是本宫的族姑,无非都姓着一个王罢了,大家他就是这样迁怒的性子,本宫又有什么办法?”
“大家与殿下都还年轻,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梅娘惋惜道,“何况大家虽然对殿下冷淡,但当着人的面该有的体面也是从来不少的,天长地久的大家总会明白过来。”
王子节淡然一笑:“梅娘你还是不了解大家——文华太后的死是一个缘故,先帝驾崩前几年,欲废今上而立琼王,才是根源所在啊!”
“可这与殿下有什么关系啊?”梅娘吃了一惊,“那时候琼王妃因琼王得先帝宠爱,罗美人又素有宠爱,骄行宫中,殿下为了大家的储君不至动摇,身为太子妃却处处谨慎节约,连先帝身边一个粗使宫女都不轻慢了去,还要注意不叫人说殿下失了太子妃的气度……忍耐数年才熬到了大家登基,若殿下当初与琼王妃一般招摇,如今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梅娘还有一句话没说——当初宪宗皇帝是极喜欢琼王的,但是有次在楼上看到其时的太子妃与琼王妃走在一起,太子妃服饰简素而低调,琼王妃却衣着华美、饰物光华,说了一句“太子妃大有文德皇后之风”,这句话悄悄传了出去,原本许多打算支持琼王的人才赶紧止住表态,转而观望,否则丰淳所面临的压力会更大。无论怎么说,在丰淳登基的事上,王子节绝对可以说一句有功的。
“你是说先帝在楼上偶然所言?”王子节也想到了,她嗤笑了一声,“先帝岂是会随意出言之人?那时候先帝主意已定,不过是借着此事表态罢了!”
她目光一沉,淡笑着道,“琼王那几年得宠,原因有三,一是他容貌肖先帝;二是他聪慧之处不下大家,但比大家更亲近先帝……第三却是为了杜青棠。”
王子节闭了闭眼,轻叹,“这三个原因,除了第一个,其他两个,都与文华太后有关,大家每每想到自己几乎被废弃,皆是因为生母早逝,在后宫无人扶持,在前朝结下仇怨,而文华太后甍前,却是大家亲眼看着昭贤太后进过她的房间,接着文华太后就早产……你说,大家这心结,究竟怎么解?”
“殿下……”梅娘满眼疑惑,小声问道,“那昭贤太后究竟有没有……”
“先帝何等英明?他后来将元秀公主交给昭贤太后抚养,已经等于是在告诉大家,昭贤太后绝不是害死文华太后之人。”王子节苦笑,“问题是,大家肯信么?”
梅娘喃喃道:“若是如此,那究竟是谁,将这消息告诉了文华太后,致太后惊痛之下,难产而死?而且昭贤太后又为何会在那时候去了文华太后寝殿?”
“大家查了这些年都没有结果,本宫又怎么知道?”王子节低叹一声,“把明日的器物单子拿过来再对一遍罢……魏王那边,他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最好把容易坏的瓷器多弄几件过去,只是注意不可让他伤到自己!就叫他砸给咱们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