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阳公主下降前一日,元秀轻车简从到了靖安坊,开门的小厮收到拜贴后吃了一惊,不敢叫元秀在外等待,连忙恭敬的请她进了门,至正堂奉茶,复飞快的跑向后面禀告主人。
鹿剑园中杜拂日看着拜帖心下疑惑,换上待客的衣袍,带着洗砚到了正厅,却见元秀踞于客位,手里捧着使女呈上的新沏蒙笋,正盯着厅中屏风上的字迹看着。见杜拂日进来,微微一笑,放下了茶道:“十二郎,本宫今日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她话是这么说,然而堂堂公主亲自登门,哪怕如今还是宪宗一朝,杜家断然也没有怪罪她的道理,何况杜拂日一向气度宽宏,淡笑着拱手为礼道:“贵主言重了,不知贵主前来,未能远迎,还望贵主见谅!”
“本宫听人说过,十二郎性情淡于接物,最是不喜应酬,因此也不废话了。”也才寒暄了一句,元秀便开门见山,“本宫受人之托,要关照一下京兆府大牢内一人,但拘于身份与孟光仪其人,不便出面,思来想去,惟有请十二郎襄助!”
她那张拜帖上面本就是写着专程来见杜拂日的,但杜青棠如今除了一个国公身份外什么都没有,杜拂日亦是长安一个寻常的声名不显的世家子,元秀却是今上最疼爱的胞妹,亲自登门,所求之事涉及到了满城公认最难招惹的孟光仪也就罢了,所求的居然还是杜拂日,厅中之人闻言都是一愣,采蓝与采绿也有点糊涂。
惟独杜拂日神态自若,笑着道:“贵主所料不差,我与张献确实有旧,只是张司业脾气执拗,张献酷肖其父,此事怕是有些难。”
“重五之后张明珠弹劾本宫的奏章,五哥已经拿给本宫看过了。”元秀淡笑着道,“何况本宫如今要关照的人,其实也有关照之理,十二郎素来深居简出,不知如今坊间沸沸扬扬的任秋之案可有听闻么?”
杜拂日微微颔首:“略有所知。”
“因此案发于平康坊迷神阁,孟光仪便拘了迷神阁中一名管事去京兆府问话,念在迷神阁其他人多为女眷,且那日任秋将其他人都打发出了院子,如今只是关在了阁内不许出入。”元秀缓缓道,“本宫受托要关照的,正是这名外管事!”
“贵主,圣人已将此案交于孟尹,孟尹为人长安上下皆知,若那外管事乃是无辜,绝不会下令动刑,虽然下在牢中难免会吃些苦头,不过迷神阁上上下下只押了一名管事,还是男子入狱,孟尹已经十分照顾了。”杜拂日略一思索,委婉劝说道。
元秀轻轻摇头,淡笑着道:“十二郎鲜少出门,究竟不知——这几日,本宫的庶母,杨太妃时常派人出入京兆府的大牢,孟光仪忙于破案,或者是装作不知道,或者是被人欺瞒,那叫做孟破野的管事如今已经只剩了一口气!本宫当然也可以直接去京兆府直叱孟光仪,但本宫七姐下降在即,何况杨太妃究竟是先帝所遗之人,此事便是圣人也说她不得……本宫年幼,对朝中诸人都不熟,也只有重五之日,在观澜楼上见十二郎三兄弟所请之客中,有张司业之子张献,与那孟光仪乃是姻亲,转这么个圈子,来帮这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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