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着道,“阿家身份尊贵,那起子市井之徒咀嚼舌根,也损不及阿家半分,左右阿家居于深宫,谅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阿家面前说什么,只是任秋之案丢脸的本是齐王并昌阳公主!之前阿家已经为了此事在那姓燕的小儿手里吃了一回亏,这一回难道还想利用阿家不成?我呸!”
采蓝把话说到这份上,采绿再不反应过来也太笨了些,她悚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禁军所居的方向,喃喃道:“禁军之中有人意图将阿家拖下水?”
“五郎特许阿家到别院来避暑,原本就不全是为了大娘。”采蓝冷哼道,“就是阿家自己,也有借这个理由落些清净的打算……袁统军虽然忠心,这能力似乎还是差了一些。”
两名贴身宫女在这里窃窃私语,只当元秀早已睡熟,却不知道元秀灭了灯却压根就没在内室,反而开了睡莲池那一侧的小门,伏在了美人靠上发愣——虽然生长宫闱,自幼就被教导须控制住自己的喜怒,然而想到了区区两个禁军士卒也敢将自己的一句戏言扭曲传播,元秀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怒火上涌!
袁别鹤不在,她当然也可以直接将那两名禁军士卒召来,只是元秀差点把乌檀木扇柄捏断,才冷静下来,提醒自己不可如此——丰淳特意安排袁别鹤护送她来避暑,这不仅仅是为了表示对元秀的重视,也是为了给予这个心腹增加资历,禁军拱卫宫廷与帝都,军权却可笑的多半掌握在宦官手里,这一点元秀并非不知情,正因为如此,哪怕袁别鹤年纪尚轻,哪怕他出身平民而且能力上面也许有所不足,哪怕他只是一个统军,但因为他忠诚的是丰淳,元秀再怎么愤怒,也必须为他留足颜面——否则,损失的不是袁别鹤的面子,而是丰淳的势力。
相比之下,堂堂公主特特处置两个禁军有**份,反而是小事了。
想到此处,元秀禁不住又一阵咬牙切齿,入夜之后越发冰冷的竹制美人靠也不能平息她半分怒火,她攥紧了栏杆,看着不远处返照月轮的水池,低声道:“等本宫回了长安,有你们好看……”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低沉而贴近的,在她身后接道:“又是谁欺负了阿煌?”
不必回头,只听这个称呼,元秀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一瞬间,她脸色数变,先是对袁别鹤的能力失望已极,又懊恼自己身边没有夏侯浮白那样的高手,接着却后悔……不该将薛氏赶得那么远。
于是,她在心底给那日两个禁军士卒又加了一笔帐,这才转过身,懒洋洋的道:“不速之客已经是无礼了,不请自入更是犹如贼寇,贺郎君什么时候,竟也这样孟浪了?”
月色晦明不清,即使有池水返照,也无法分辨贺夷简身上衣着的具体色泽,只觉色泽颇深,然而月华之下的面容却犹如冠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元秀身后不到三步的地方,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里却拈了一枝盛开的花枝,枝上芬芳盈盈,竟是一枝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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