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华妃是韦造之女,韦家的教养,我倒还相信几分。”听了薛氏的话,元秀略收怒气,平静了下,冷笑着道,“这崔南熏……好在我当初没有瞧出八姐来询问的真正目的,好歹没有选他,如今云州跑了过来,这郑纬之事却是迟疑不得!”
“此事怕有些难。”薛氏摇着头道,“云州公主的性.子,九娘也知道,她与东平公主恰是相反,一般生母早逝,东平公主平常看着气度仪态不缺少什么,但骨子里却有些懦弱,云州公主却不然,当初就因在昭贤太后丧礼上面言语中对皇后殿下有所不满,被九娘你叱责了几句,结果转过头来就要落井下石报复回去——那郑纬算计云州公主在前,却还能哄得云州公主与他闹翻了后跑到九娘这里来,足见他对云州公主这会的影响之深!”
元秀蹙着眉点了点头,她知道薛氏的意思,云州性.子要强,因纪美人早逝,格外敏感,报复心极强,年初时候,明知道如今在位的皇兄丰淳乃是元秀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而且明显着偏心元秀,但为在昭贤太后丧礼上受了元秀的训斥,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抓住机会报复回去……但她被郑纬气得熬了一夜,清早出宫从长安奔到了紫阁别院,还大哭了一场才渐渐收声,这反应看似激动,然而却没有立刻去寻丰淳告状——在元秀与云州之间,丰淳自然是偏向元秀,但若将云州与郑纬相比,丰淳自然还是更偏心云州。
若云州当真恨上了郑纬,她本不该到终南山中来,直接在长安更可以把这口气出掉。她跑到紫阁别院来,才意味着事情麻烦了。
“方才我故意以言语试探,就是想看她会不会说出来。”元秀叹道,“可不想她先前还气得如此失仪,待听我说要重重责罚让她受委屈的人,却是宁可把纪美人拖了出来做挡箭牌,也要护着郑纬!她那性.子,自己若是想不开,你要对她说郑纬别有居心,怕是怎么也听不进去的。”
薛氏淡淡道:“这也是我要提醒你之处——云州公主这玉瓶儿在这里,九娘要打老鼠还是得仔细些,那郑纬固然有些心机,但为了他伤了自己家姊妹之情却不好了。何况这会云州公主不在,我也说句真心话,这云州公主又不是文华太后所出,她平素里对九娘也不很尊敬,只要她不伤到皇家体面,九娘还是不要多管她的好。”
“先前五嫂才提醒了八姐至今没有定下驸马的事情,我正头疼要怎么与八姐说,这会又闹出个云州,崔南熏不提也罢,这郑纬也得使人去告诉八姐一声。”元秀蹙眉道,“这事至少也要采蓝……”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想了一想,摇头道,“还是我亲自回宫一趟,免得八姐又要多心!”
“如今都是六月中旬了,你回了宫便索性住着等笄礼了吧?”薛氏淡淡道。
元秀有些尴尬道:“大娘还惦记着我之前说叫你在这里长住的话呢?这都是冯腾并崔南风多嘴多舌,惹人厌烦!这回回宫,我也正好收拾收拾他们!你看八姐这件事情,若是大娘肯早些提点我下又何必耽误这些功夫?”
“有些事情提醒你是因为你问到,或者很紧要,寻常事情只等你自己看穿或者想到来问我,我才告诉你。”薛氏转了转手里的杯盏,悠悠说道,“这是你母后的意思,你道我这性情许多时候看穿了却忍着不告诉你很容易么?不过是你母后担心我终究也有一日不得不离开你,到那时候你只能依靠自己时不至于被人耍得团团转罢了。”
元秀默了一默,方道:“如今天气还热着,这一回大娘不必随我回去,我若事情顺利再到别院来住几天,笄礼是在七月底,礼服礼冠尚服局那边是早就开始赶制了的,我回去无非看一看有没有不合意的地方改上一改罢了,等天凉了大娘再回珠镜殿,就算这回当真要拖到笄礼后才能过来,我总也过来接一接大娘的。”
薛氏淡笑着道:“你说的什么傻话?堂堂金枝玉叶、正一品的公主来迎我这一个五品尚仪?”
“被云州搅了这一回,我原本打算才回来就先沐浴更衣的。”元秀说完方才那番话,将盏中酪饮一口饮尽,站起了身向内室走去,听到薛氏这么说,她忽得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平静的笑了笑,道,“大娘虽然是我乳母,但从母后那边论,叫你一声姨母也不为过,我生母是文华太后,养母是昭贤太后,然而她们加了起来与我相处也不及大娘多,大娘何尝不是我之母?若不然,换一个人听信他人之言冤枉了我,我哪里会那样生气?昭贤太后多年教导的气度难道是白费的么?大娘不要再说这样的气话了,就是五哥对大娘也是不一样的,再说我高兴迎谁,五哥不发话,谁又敢说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