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今日相邀到底有什么话要说还请尽快明言,承仪郡主正在宫中等待,本宫并没有太多闲暇工夫!”杜青棠进酒肆里间换了一件酒肆掌柜的常服,将自己被茶水浇湿的华衣脱下搭在桌上晾着,被玄衫男子百般阻拦才勉强留下的元秀冷着脸重新入座,不冷不热的道。
杜青棠心疼的看了眼地上无人收拾的秘色瓷与贡品蒙山紫笋茶汤,见元秀脸色一青,连忙正色道:“听说贵主上次前往平津长公主的府邸后回宫时遇见了魏博节度使之子贺夷简?”
元秀沉着脸:“国公刚才不是已经提过此事了么?何必明知故问?”
“燕小郎君随贵主同车而来,以那小儿锱铢必较的性.子定然向贵主索要过了好处。”杜青棠目光在元秀空空落落的手腕上转了转,意味深长道,“这么说贵主也已经知道,贺夷简因那次偶遇对贵主一见钟情,至今留在长安城中四处寻访贵主下落,只是一直杳无消息。”
元秀哼了一声:“世家之中有国公,市井之中有燕九怀,两下联手要瞒一个河北来的节度使之子有什么难的?难不成国公这是要与你口中的燕家小儿一样为此要来向本宫索取什么好处?”
“贵主误会了。”杜青棠正色道,“燕家小儿出身市井,年纪也不大,所作所为多与财货相关,而老夫今日请贵主来,却是想问一问贵主对这件事的看法,从而决定该如何对付那贺夷简!”
“若本宫没记错的话,国公已经致仕,如今朝中诸事自有韦相主持,何况河北三镇在长安多有宅邸,那贺夷简又未曾作奸犯科,他留长留短又有什么关系?”元秀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杜青棠假装没听出她话中嘲弄之意:“说到韦相,昨日老夫因事过府一叙,他提起一事正打算上折与圣人,只是老夫以为此事还是先问过贵主的意思免得圣人为难的好。”
听他提到丰淳,原本打定了主意任他说什么都不合作的元秀顿时警惕道:“是什么事?”
“贵主金枝玉叶,生长宫廷,对河北三镇之来历自是不陌生。”杜青棠见她着紧丰淳,心下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
元秀皱眉:“是和三镇有关?”
“然也!”杜青棠颔首,“河北三镇原是史贼部将,当年安史两逆受皇恩深重却饕餮无厌,起兵作乱导致帝星蒙尘,使关中受辱,幸我朝气数不绝,有郭令公等匡扶社稷,张忠志、田承嗣与李怀仙三人识时务投降,时代宗皇帝念黎庶经兵燹之艰辛,未曾怪罪,甚至赐张忠志以国姓,更名李宝臣,封三人于河朔,欲抚其心,以维社稷之稳,使天下生息!”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但三镇兵骄将悍,经此后虽然依旧号称一朝,实如二国!德宗皇帝时因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死,其子惟岳求继未允,三镇竟引淄青、山南两镇节度使群起而抗命,迫得德宗皇帝下罪己诏,天子颜面荡然无存,由此三镇之主的更替,长安再复无言……到如今,成德、卢龙、魏博三镇的主人已分别换了几家,彼此世代通婚,早已抱成一团,水泼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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