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先别急着上城头。”司徒打了个哈欠,跺了跺脚,让自己变得清醒些,“老三还得有阵子才回来,你耐不得寒,先在马车里暖伙儿,等人到了再上去。”
出征的队伍没有在路上停留的道理,宝钦心里也清楚,她这番过来送行,也不过是远远地看秦烈一眼,只怕连句话也说不上。可即便是如此,她也由不得自己躲在屋里不管不顾。她曾是个军人,自然晓得出征时的心情,若是知道身后有个人在等候,那心里也会踏实些。
宝钦素来不讲究什么虚礼,见外头实在寒冷,便招呼司徒和清雅都上了马车,一边说话一边等着秦烈的队伍。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司徒忽然面色一凛,沉声道:“来了。”
宝钦眸光微闪,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虽说她一身的武艺丢了大半,可依旧耳聪目明,比寻常人好了不知多少。连她都只轻微地听见了些许动静还不敢确定,可司徒就说了出声,可见他绝不仅仅只是个神医这么简单。
只是这当口宝钦也没有心思想别的,赶紧理了理衣服从马车上下来。清雅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上了城楼,司徒背着药箱子作陪,一边走还一边叹息道:“瞧瞧,瞧瞧,我就是个劳碌命。这大冷天的抱不成美人,非被逼着跟出来挨冻,真真地遭孽。”
宝钦早习惯了他这嬉皮笑脸的抱怨,不以为意地朝他笑笑,并不说话。
刚上了城楼,就瞧见不远处黑压压的队伍已渐渐逼近。黑旗军大多驻扎在北方边疆,跟着秦烈回来的只有几百人,但这些从战场中拼杀出来的士兵们有着寻常侍卫们所不具备的杀气和庄肃,人虽不多,气势却如虹,让人不敢逼视。
宝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睁大眼在人群中寻找秦烈的身影。
他在队伍的最前方,骑黑色战马,穿黑色铠甲,面目端肃,腰杆笔直,无论下方有多少人,宝钦总是能一眼就看到他。只这一眼,她的目光便再也挪不开,只定定地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的目光很平静,并不炙热,也没有寻常女子的脉脉含情,可下面的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都漏了一拍。
感情这种事说复杂也复杂,你猜了我猜,你想了我想,只怕也想不明白,道不清楚:若说简单,却也简单,不用语言,不用行动,只是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心。
秦烈站在原地一时忘了动,怔怔地看着楼上的女子,雪白的狐狸皮草圈着一张素白的脸,许是来得急,连脂粉也不曾扫一些,唇色微微地泛白,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漆黑明亮,犹如夜空中最美的星辰。
宝钦忽然朝他笑了笑,这一瞬间,天地仿佛都失去了颜色……这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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