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定下了晚上就要突袭,大家伙儿不便饮酒祝贺,这场面上难免不够热闹。但秦烈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而今他满脑子都是欢喜,熬了这许多年才终于熬到了今日,实实在在不容易。所以,就算宝钦穿着一身潇洒的银甲,落落大方地由人牵进来,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媳妇儿美艳不可方物。
虽说是统帅大婚,虽说整个西川大营的将士们都翘首以待,但到底大敌当前,秦烈便是再欢喜,也不能置整个大营官兵的生死于度外。参加婚礼的只是极少数的一些亲卫,其余的将士们只在当日晚饭时每人多填了几块肉,绕是如此,也足够让大家伙儿欣喜的了。
这场大婚简单而正式,虽说秦烈放了话日后回京还要再大办一场,可对他和宝钦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婚礼。营地中有司礼的官员,平日里几乎毫无存在感,今儿却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上首,耀武扬威地向在场诸人发号施令。
因郑军也得了信,特特地派了人来参加婚礼,宝钦怕被人认出来,只得由着五斤弄了个红盖头将头脸遮住。这一身飒爽潇洒的银甲,配着这么个躲躲闪闪的红盖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伦不类。
不过秦烈却是半点也觉察不到这些,自宝钦一进屋,他的一双眼睛就黏在了她的身上,素来沉静端肃的脸上竟有了些紧张的神情,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忘了如何抬脚。
众人何时见过这样的秦烈,一时间都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生怕忍不住要笑出来,坏了三爷的兴头,回头还不给骂死。唯有秦修“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大刺刺地指着秦烈直跺脚,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秦烈总算反应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终于迈开步子快步踱到宝钦身边,缓缓牵起了她手里的红绸。
待他二人慢慢走到堂前,司礼官清了清嗓子,开始主持仪式。
三拜完毕,送入洞房。
给伺候的小媳妇们儿赏了些银锭子,帐篷里便只剩他们两个。秦烈这会儿却忽然有些紧张起来,颤抖着手缓缓掀了红盖头,宝钦清俊的眉眼便露了出来。
“阿……阿宝……”秦烈的嗓子发干,吞了吞口水,好容易才控制住扑倒媳妇儿的冲动,只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问:“你可饿了?”
宝钦老老实实地回道:“有点儿。”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拢共才吃了两个包子并一碗粥,换好衣服后就被那群小媳妇儿看管了起来,连口水都不让喝,说是怕一会儿拜堂的时候闹笑话。
秦烈闻言,赶紧让下人送了些饭菜过来,两个人匆匆地吃尽了,摸摸肚子,秦烈猛地一拍额头,“怎么忘了要喝交杯酒。”
于是,又赶紧倒了两杯酒,自个儿拿了一杯,另一杯则郑重地递给了宝钦,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柔声道:“阿宝,我们成亲了。”
从今日起,他们便成了一体,彼此都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今往后的一辈子,他们便再也不能分开。
外头天色未暗,当晚又有战事,秦烈便是再急色,也不好在这时候忙着洞房。二人饮了交杯酒,秦烈安排了几句后,便起身要走,宝钦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秦烈的眼睛里显出为难的神色,“阿宝,今晚尚有战事——”
“我与你同去!”宝钦站起身,面上一派坚决。
秦烈先是一愣,尔后一点点地欢喜起来,眼睛里也带了激动的神色。他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是忽然觉得身上有了无尽的勇气和力量。这么多年来,他几乎都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独自面对,到了而今,才猛地察觉到,原来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从今往后,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和挫折,甚至生死,他的身边都有她相伴。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特别踏实。
他朝她重重地点头,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郑重地回道:“好!”
到了操场上,老黑早已整好了军队,正与二愣子五斤商议着如何配合的细节。听得外头有人禀告说“三殿下”到了,三个人都齐齐地回过头来,一脸讶然。
“这……**一刻值千金,三爷您怎么——”老黑笑嘻嘻地恬着脸,话还未说完,就瞧见了秦烈身后,一身戎装的宝钦,立刻住了嘴,面上换上了一副端正严肃的神情,正色朝秦烈行了礼,道:“三爷,您来了。”
二愣子和五斤也跟着恭恭敬敬地朝秦烈问候过,罢了,悄悄朝宝钦眨了眨眼。
秦烈只当没瞧见,正色问:“可都准备好了。”
三人立时站直了身体,响亮地回道:“是!”
“斥候可曾有了消息?”
“是,燕军押运着大炮酉时初方到了营地,而今正在休整。”
秦烈瞥了一眼桌上的漏斗,微微点头,“再过一个时辰就动身。”
作者有话要说:婚都婚了,吃到也是迟早的事儿,对不对。不能急啊不能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