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谷一口真气险些岔掉,他抬头,不悦道:“怎么了?”
谢朗本能地叫出一声“慢着”,自己都没有想清楚是何原因。张若谷这一问,他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张若谷肃容道:“谢将军,运功疗伤相当危险,稍有不慎,两个人都会走火入魔。还请你保持安静,在一边帮我护法就是。”
谢朗心里嘀咕了一句:运功疗伤罢了,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不会吗?
可他也明白自己习的是外家功夫,内力不足,虽然万分想替薛蘅疗伤,但只怕是心有余而气不足,只得怏怏地退开几步,蹲于一旁,紧张地观察着薛蘅惨白的脸色。
好不容易等到薛蘅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张若谷也松开了双手,谢朗一个箭步窜过去,将薛蘅扶住,轻声唤道:“蘅姐!”
薛蘅虚弱地睁开双眼,向张若□□:“多谢张大侠。”
张若谷爽声笑道:“我可当不起这个‘侠’字,只不过痴长几岁,阁主还是叫我张兄好了。”
“多谢张兄。只是不知张兄为何------”
张若谷叹道:“我一离了那酒肆,便看见这班王八羔子,偷听到他们说要等你们到了丘阳后再下手。我想着先一步赶到丘阳等你们,再出言示警。谁知他们竟提前下手了,累得阁主受这一劫。”
薛蘅疑道:“敢问张兄,这些人是------”
张若谷“呸”了一声,言语颇为不屑,道:“他们都是东桑国的无耻小人!”
“竟是东桑国的人?他们使的功夫,薛蘅闻所未闻。”薛蘅暗惊。
“这些人都是东桑国的忍者。”
“忍者?”
“是,他们属于东桑国最神秘的一个门派,使的功夫诡异而残忍,称为‘忍术’。这个门派的人都叫忍者,性情都极凶残,在东桑国无人敢惹。”
谢朗骂道:“什么忍者,我看都是些王八乌龟,只会缩在壳里,干偷袭人的无耻勾当!”
“谢将军骂得痛快!”张若谷仰天大笑。
薛蘅又问,“张兄去过东桑吗?”
“东桑国远在海外,我是在前年去南梁国探望朋友的时候,一时兴起,乘船出海,到了东桑,将他们的十二岛走了一圈。也就是那次出游,才得对这忍术稍有了解。”张若谷越说越意兴横飞,“其实所谓忍术,不过是幻术的一种罢了。他们擅于运用周围的环境和人心的弱点,制造幻象。阁主只要记着,不为眼前之象迷惑,用心去对敌,这便行了。”
薛蘅点头道:“多谢张兄指点。张兄真是博闻广记,我也时时想着要走遍各国,奈何一直不能如愿。”
谢朗插嘴道:“蘅姐,你刚受伤,还是别再说话了。”
张若谷点头道:“是,阁主,你现在不宜劳累,也不能骑马。这样吧,我去帮你找驾马车来,到了丘阳府再说。”说着翻身上了骏马。
薛蘅仰起头,感激地望着张若谷,轻声道:“多谢张兄。”
谢朗忽然站了起来,道:“不敢劳烦张兄,还是我去找马车吧。”他刚踏出一步,又停住,讷讷道:“还是劳烦张兄吧。”
薛蘅不知他弄什么名堂,张若谷也摸不着头脑,但仍打马而去。
见张若谷远去,谢朗坐回薛蘅身边,低声道:“蘅姐,这人来历不明,只怕用心叵测,咱们还是自己走吧。”
薛蘅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喘气道:“人家若是用心叵测,咱们还有命坐在这儿?你之前不是说,他怎么看着都不象屑小之人吗?”
谢朗顿时语塞。
薛蘅伤得较重,一上马车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谢朗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心中抽搐了数下,猛然大叫,“停车!”
张若谷拉住马缰,谢朗跳下车,奔回受袭处,冲着那个在泥土中奄奄一息的黑衣人狠狠踹了两脚,才奔回来。
张若谷看得哈哈大笑,待谢朗跳回马车,朗笑一声,“坐稳了!”马鞭抽响,马车启动,又快又稳地前行。
“蘅姐,你醒了?”谢朗欣喜万分地望着缓缓睁开双眼的薛蘅。
薛蘅眼睛略动了动,便要挣扎着坐起来,“张兄,还要劳烦你煎药,实在是---”
张若谷将药汁倒在碗里,谢朗抢着端过,象奉着稀世珍宝一样端到薛蘅面前。薛蘅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这才醒觉药太烫,只得在床边坐下,嘴唇鼓气,凑到药碗前,一下下吹着。
他吹得嘴酸麻起来,薛蘅不耐道:“行了。”
谢朗笑着将药递给薛蘅,看着她一口喝下,心中欢喜难以言状。
薛蘅“咦”了声,抬头道:“这药里的人参------”
张若谷负手站在床前,眼睛里透出笑意,“阁主果然见识广,我这支北梁人参收了十年,没什么用,今日能派上用场,倒是幸事。”
薛蘅连声道:“张兄厚德,薛某实在承受不起。”
张若谷仰头大笑,他唇边威武的胡须也随着笑声微微颤抖。笑罢,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薛蘅,道:“薛阁主这话可就太见外了,莫非是要赶张某走不成?”
薛蘅把碗顺手递给谢朗,拱手道:“是,张兄说得对,是薛某矫情了。”
她心里好奇,问道:“这药里的北梁人参,只怕当世找不出几支来,当年我二哥百求不得,却不知张兄是如何得来?”
谢朗看看手中的药碗,又看着她望向张若谷的眼神,只得怏怏地站起身,将碗放到药炉边。
可等他放好碗,转身一看,张若谷竟一屁股坐到了自己方才坐的位置,手也搭上了薛蘅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