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让刘神婆附耳过来,而后与她小声说了几句。刘神婆不大相信,“能成?”柳云湘坐回去,倒了一杯茶,推给刘神婆,“我会为他请位神医,你且放心就是。”刘神婆脑子有些迷糊,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又思量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是您给我下的套。”柳云湘反问:“我给您下套,我有什么好处?““这……”“你想多了。”柳云湘端起茶杯,用羽袖半掩,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当初老夫人装病,她找到刘神婆让她给老夫人驱邪治病,而后再宣扬这婆子的神通,为的就是让肃平王府的老王妃找到这刘神婆给陆长安驱邪治病。陆长安本是先肃平王妃的所生,生下来就是世子,后肃平王妃仙逝,肃平王娶了继王妃。继王妃诞下两子一女,却因为嫡长有序,她的两个儿子无法袭爵。待稳坐王妃之位后,野心渐长,开始觊觎起陆长安的世子之位。她给陆长安下了一种毒,用量非常轻,初时症状就是风寒感冒,随着时日渐长,身体慢慢损耗,给人一种体弱多病的错觉。陆长安只能弃武习文,也因此让身为武将,马背上建功立业的肃平王渐渐不喜这个儿子,转而倚重继王妃生的两位公子。上一世,最终是王府二公子袭了王爵,而陆长安在入狱之后才得知真相,但为时已晚。那时他无奈的对她说:“我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但你看,人人负我。”她教刘神婆,让她编排陆长安和王府相克,必须离府另居,方能多活一些时日。老王妃疼爱陆长安,哪怕不信刘神婆的话,也要试一试的。待陆长安离开王府,那继王妃便没法给他下毒了。两日后,刘神婆带来了消息,世子已经搬出王府了,就住在梅花巷子里。又过一日,柳云湘来到梅花巷,拐进了陆长安住的隔壁宅子。“夫人,这宅子要三千两呢。”谨烟四下打量着,不过是三间正房,两间西厢房,看着挺残破的,竟然要这么多银子,她觉得有点不值。柳云湘望向东墙,陆长安就住在那边。她原以为他会住王府的别院或某处大宅子,却没想到住到了这里,在普通不过的院落。“买下吧。”“真买?”“嗯。”谨烟还是觉得三千两贵,出门去跟牙子谈价了。柳云湘在屋里绕了一圈,见堂屋桌上放着一个风筝,拿出去在院子里放了起来。这边陆长安在海棠树下,正拿着一本书看,只是心中凝着一口郁气,始终无法静下心思。他离府时去见父王,看到父王教二弟枪法,他站在一旁许久,最后只换来他一句:既然你与王府相克,以后便少回来吧。小厮送来茶水,放到一旁的方桌上,“世子,咱们为何来这种地方,太委屈您了。”陆长安微叹了口气,“这里清净。”“您离开王府,那二公子和三公子定高兴坏了。”“由他们去,我命不久矣,还要计较这些不成。”小厮想宽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他看到隔壁院里飞起一只风筝,忙让世子看。陆长安看着那风筝越飞越高,穿过了层层树冠,飞向了更广阔的天空。只是风筝有绳拉着,再高再远,也是不自由的。便如同他,被一条隐形的绳子控制着。“哎呀,绳子断了!”小厮惊呼一声。陆长安再抬头,见那风筝晃了几下,而后随着风飞走了。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苍穹。他的心也好像一下自由了。柳云湘回到侯府,刚想躺下休息会儿,玉莲来传话让她去东院一趟。她过去的时候,见老夫人正靠坐在罗汉床上闭目眼神儿,旁边放着几块绵软的布料。玉莲禀了一声,老夫人睁开眼,扫了一眼柳云湘。“一个寡妇总往外面跑,也不怕丢了侯府的体面。”柳云湘淡淡道:“我是寡妇不是囚犯,怎的不能去外面?”“长辈说教,你应着就是,哪儿那么多话。”“我应着,您多说点。”老夫人冷哼一声,经过几次交锋,她深知柳云湘牙尖嘴利,为了少生点气,她也就没再抓着不放。“侯府有一门远房亲戚,你是知道的。”柳云湘心下一动,“常接济的那家?”提到这事,老夫人又一股怒火,“先前你没与我商量,断了那家的月钱,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柳云湘哼笑,“母亲这么一说,我倒想去看看这门穷亲戚,许是男的没出息,女的四肢不勤,一家子不要脸,常靠远门的亲戚接济。”“你你……你这是刻薄!”“我在街上打发乞丐,至少还能听一句感恩的话,而接济这一家这么久,让他们登门给我磕个头不为过吧?”“你!”“莫不一家人是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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