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沉寂,星子稀疏,灯火零落,一阵清凉夜风,吹得手臂微寒,身后有响动,却是碧璃洗好了出来,道:“郡主,发还未干,晚上风凉,莫受寒了。”
杜小曼合上窗,笑笑:“是。”
店家撤走了热水,杜小曼打个呵欠:“等不了头发干了,我好困,先睡了。”上床睡下,碧璃熄了灯烛。
杜小曼在床上睁着眼躺着,慢慢调匀呼吸,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哒的一声,杜小曼又感到了清凉的夜风,窗开了。
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飘进屋内,杜小曼翻身坐起,那影子道:“妹妹好像并不意外。”
对面床传来一声惊恐的吸气声,杜小曼疾声道:“嘘,别怕。别弄出动静。”
那影子嫣然:“妹妹真是越来越镇定了。”
杜小曼站起身:“放过她,我和你走。”
影子道:“唉,我们从不会为难任何一个姐妹,为何妹妹总不信呢。”
杜小曼沉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仙姑带我去别处吧。”
影子道:“也罢,妹妹请。”让开一步,杜小曼走到窗边,碧璃扑过来:“郡……”影子抬手点了她的穴道,杜小曼爬上窗框,影子带着她,轻盈地跃下二楼。
楼下是一条小巷,黑黑寂寂,一辆马车就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杜小曼上了车,影子轻声道:“妹妹,对不住了。”
杜小曼后颈一疼,随即陷入完全的黑暗。
晃,全身在晃,这是杜小曼醒来的第一反应。
她以为自己是晕劲没过,听说经常被打晕,会有后遗症,容易变成脑瘫什么的。
她睁开眼,眼前的景物也在晃,窗边的女子推开了窗扇,转过身,水气入鼻,水声入耳,杜小曼知道自己不是在犯晕眩后遗症,因为她看到了苍茫的水面,她在一艘船上。
月苋靠在窗边叹了口气:“妹妹,我们似乎有很多话需要聊,我却又不知道,该和你聊什么。”
杜小曼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贵教一直非要拉我加入。就因为我是郡主么?圣教虽好,人各有志,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月苋道:“妹妹说得有对的地方,但总的来说,是错了。你身遭不幸,我们是很想让你成为我们的姐妹。当然,我也不避讳的说,在圣教眼中,众人平等,从无高下,但身份高的女子,加入圣教,对我教在俗世中普就众生,是有帮助。不过,妹妹错的地方在于,我们真的没有非要拉你加入,入我圣教,只凭自愿,从无强迫。”
杜小曼道:“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你们一直盯着我,为什么月苋仙姑还来找我,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月苋弯起眼:“我们并未盯着唐郡主你,是有人通报我教,让我们去那里找你。我再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把你卖给了我们,你真的不知道么?”
杜小曼心里一凉,月苋的神色里闪过一丝同情:“妹妹说的对,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妹妹既被这个世间所负,不想入我圣教,倒也罢了,为何又要做那宁景徽的棋子,毁我圣教?”
杜小曼一愣,道:“我没做这种事。你们跟朝廷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个路人。”
月苋点点头:“我知道。妹妹真的是不知情的,我们能辨得出真假,可是妹妹,你还是蒙在鼓里不自知,你以为自己是路人,其实早已是棋子。你知道,我为何在这里么?”
杜小曼不说话。
月苋笑一笑:“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假意投诚我圣教,她传信给教里,告知了你的位置,而且,你知道她说了什么,才能让我亲自来?”
杜小曼问:“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月苋慢慢道:“她说,你是宁景徽想要安□□我圣教的奸细,宁景徽安排她介绍你入我圣教,但她不敢欺瞒,供出了你的底细。”
杜小曼的脑中一片混乱,她下意识问:“什么?”
月苋又笑了:“唐郡主,你是真不明白?一直以来,都有人做局,步步引你入我圣教。可你始终不肯,如今此计,不过借刀杀人。他们知我圣教对奸细叛徒,素来无情。想来你既然不能活用,也能中点死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