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妹子脸罩寒霜,双眉紧拧。小宦官伏地:“侍卫宫人看管不力,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罚!”皇帝妹子冷冷道:“这个贱妇,竟得了痛快。李觥一府,可已拿下?”小宦官再叩首:“已在天牢。”皇帝妹子淡淡道:“着黄钦看管审讯,尤其李觥,这次若再死了,他也提头来见朕罢。大理寺、宗正府,一概不得插手,李孝知暂不可入朝。”李孝知?
杜小曼混沌的脑浆转动。李孝知,是那位和宁景徽是对头的左相大人吧?
怎么他……小宦官再领命。皇帝神色凝重站起身:“看来朕还得再去前头一趟,不能在此清静了。”杜小曼如闻纶音,欣喜相送,门前侍卫亦跟着撤了。
杜小曼做西子捧心状扶住柱子叹了两口气:“真是吓死我了,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左右宫人都未吭声。杜小曼顺顺胸口:“我要再躺会儿,你等都退下罢。待我独自定定神。”宫女们都依言退下,杜小曼摸回床边。
会不会有人暗中盯着?她谨慎地选择先爬回床上,放下帐子,抖开被子,一个很小的东西骨碌碌滚了出来。
杜小曼小心翼翼地按住,是个纸团。她缩到被子里,凭借多年来躲着被窝里刷手机的经验,一埋头,打开纸团。
『小曼姐,我会混在皇帝的侍从中出去,不要担心。』字迹不像墨迹,不知用了什么写成。
杜小曼心揪得更厉害了。皇帝刚刚遇刺,绝对盘查极严,尤其身边人,绝对过挑过捡。
天黑还好,这光天化日的,箬儿要怎么混进去,怎能不被发现,又怎么能混出宫墙?
这简直比登上海王星还难。杜小曼急得想哭,她翻到床边,向床下一望,果然空空荡荡。
紧跟着便听见门扇开合的声音。
“娘娘。”靠,这个晴照会遁地术吗?门刚响她就到跟前了?杜小曼站在床边,努力维持镇定表情:“不是让你等在外面侍候么,怎么进来了?”晴照行礼:“奴婢只是想看娘娘睡了没,是否要用些安神的汤水。宫中方出了大乱子,奴婢们不敢懈怠,逾越之处,请娘娘赐罪。”这时候,也不能真的硬翻脸。
杜小曼遂冷冷哦了一声。晴照再道:“娘娘可是又不想睡了?可要奴婢……”
“不是,我起来上个厕所。”杜小曼仍冷冷道,
“没你什么事,还是退下吧。”晴照低头,一副乖顺模样,领命退下。杜小曼揪心了一上午,假装关心皇帝,不断询问,皇上回勤政殿有没有出现状况,是否又有刺客。
宫女们都回说:“娘娘无需担心,那些逆贼小人如何能伤到圣上龙体。娘娘请安心。”杜小曼稍稍松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皇帝发现了箬儿,却没点破?这不科学啊,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
皇帝没看出来?虽然这样的疑惑仍很煎熬,但杜小曼午饭时总算能品尝出美食的滋味了。
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吃得就不多,几口菜下肚,反而觉得更饿了。按例,每道汤菜,她尝两筷之后,就会被撤下,但是某盘不知道是煎是炸还是炙烤的鹿肉条实在太美味了,还有另一道汤,杜小曼道:“这个菜和这道汤我很喜欢,留在桌上吧。”侍奉膳食的宫女们愣了一下,而后立刻拿出专业态度,态度恭敬中饱含着自然地将那两碟菜放回桌上,且摆到杜小曼面前,仿佛刚才她们端起这一菜一汤就是为了换位置。
杜小曼满意地又吃了几块肉,将那个汤喝下去两碗。喔喔,其实这边双蓉酿松菇也不错,还有这道醉蟹卧白沙,还有……杜小曼感到满足要站起身时,才发现肚子鼓到站起来有点困难。
她估计,如果有后宫饭量排行榜,她这一战,绝对拿下了状元宝座,且等这个朝代灭亡时,也不会有人打破。
杜小曼踱向殿外,准备散个消食步,顺便再确认下皇帝摆驾回勤政殿是否真的没有任何状况。
她跨出门槛,眼前的廊檐柱子扶栏及院中景致,忽然都带上了双影。嗯?
几双手扶住了杜小曼。
“娘娘?”
“娘娘,怎么了?”杜小曼想要抬手揉揉眼,眼前却更加模糊,一股虚冷从心口蹿向天灵盖,脚下一软。
“娘娘!”
“娘娘!!!”
“快,传御医——”杜小曼的口中尝到淡淡苦味,浓黑,将喧嚣与一切感知远远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