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唇角微扬,露出如春风般的笑容,说道:“我习惯了。”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天海圣后的阴谋。
他的存在本来就没有什么自我的意义,换句话说,他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他现在正在寻找,而且可以说已经找到了。
魔君微微侧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确认并无半点勉强,挑眉说道:“你真是个怪物。”
陈长生得到过的评价很多,大部分都很正面,清新、干净、坚毅、天才。
哪怕是他的敌人,最多会说他有些木讷或者说过于执拗,又或者是质疑他在处理与商行舟关系上的不智。
但被认为是个怪物,这还真是第一次。
陈长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魔君的看法很有意思,或者说,有些接近他自己以为的真实。
有句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不见得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
那么魔君或者就是他真正的对手。
想着这些事情,他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快要冻凝的茶水,倾倒在了身前的雪地上。
这是祭奠,那些死在魔族狼骑之下的人们。
他是客人,那么便应该由他主动告辞。
他站起身来,掸掉身上的雪屑,向魔君点了点头,转身向院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魔君忽然说道:“白帝一定会很失望。”
陈长生停下脚步,问道:“为什么不是牧夫人?”
魔君说道:“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合作,那么牧夫人便是我最坚定的支持者。”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问道:“牧夫人究竟想做什么?”
“大西洲皇族向来以正统自诩,她这一系更是有秀灵族的血统,你觉得她会喜欢人族?”
魔君感慨说道:“而且她是水瓶座的,谁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陈长生知道魔君说的是雪老城里流行的星座,但完全不知道水瓶座意味着什么。
他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继续走向院外。
魔君的手在袖子里缓缓抚摩着那两座冰冷的石像,眉间出现一抹厌憎的神情。
然后他望向雪地上那道笔直的、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的足迹,自言自语道:“居然把整座离宫都搬了过来,真是怕死啊。”
……
……
吱呀一声响,几片雪花落,陈长生推开院门走了出来。
这声音与画面很快便传遍了整座白帝城。
大多数人觉得轻松了很多,少数人觉得很失望,还有吃惊、疑惑等各种情绪。
五辆马车里也陆续下来了人。
折冲殿主司源道人。
圣谕大主教桉琳。
天裁殿主凌海之王。
宣文殿新任主教户三十二。
国教五巨头,除了茅秋雨留守离宫,其余四人尽数赶到了数万里外的白帝城,各持重宝。
陈长生先向那位盲琴师很郑重的行礼,然后才与凌海之王等人说话。
青帘微掀,震落积雪,一位翩翩佳公子从最后一辆车里走了下来,正是唐三十六。
他的右手拿着一根看似不起眼的短杖。
陈长生正准备与他说些什么,唐三十六直接把那根短杖扔了过来。
看着这幕画面,凌海之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桉琳更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那根不起眼的短杖,是国教神杖。
如果不是陈长生反应快,只怕要落到雪地里,如果弄坏了怎么办?
唐三十六就像是没有看到凌海之王等人的眼神,恼火说道:“以后别老让我做这种事。”
为了破掉红河禁制,国教神杖里的光明力量消耗一空,这些天一直在西荒道殿里接受供养。
今天陈长生要与魔君见面,要做万全的准备,能让他信任、并且有资格的持杖者,只能是唐三十六。
即便是凌海之王等人再看唐三十六不顺眼,也无法否认。
因为这种事情唐三十六以前就做过。
当年从教宗手里接过神杖的人,本来就不是陈长生,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