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睫毛,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容道:“已经没事了,只是疤痕还没完全褪去,有些难看。”说着她将双手藏到了裙子后。
他很想看看她的伤疤到底愈合成了什么样子,可是想想,还是算了,这是他可以和她保持的最近的距离了,他只要再多做一点点,或者多靠近一点点,她都会逃跑,那天在假山旁就是如此,他宁可和她多呆一会,也不想她受到惊吓而逃走。
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舒志身上,和蔼的说道:“哥哥现在要去上学,等我回来,我陪你打球好不好?”
“好!”舒志干脆的回答,眼神中依然是那种小男子汉的坚毅,瑞康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又朝若君说道:“真是辛苦你了,人是我带回来的,却要你来照顾。”
“我乐意的,有了他们的陪伴,我觉得很充实,很快乐。”若君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眉轻锁着,他的眼有疲倦之色,他的嘴唇闭的很紧,他看上去不快乐,而且有中很烦躁的情绪笼罩着他。
“唔,”他闷应了一声,吸了口气说道:“那我先走了。”他刚一转身,若君看了看到手中的若梨的信,心想,既然瑞康不同意程家的这门婚事,那就再帮妹妹一把,再给他们制造一个机会,如不成功,总算自己也算对得起妹妹的嘱托了,忙喊住他:“瑞康!”
他有些吃惊她会叫住自己,自从她嫁进周家,她总是很小心,很规矩的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甚至可以说是把自己当成妖魔鬼怪一样的躲避着,怎么今天会突然叫住自己。
他回头看着她,等着她的吩咐,若君发现自己又叫了他的名字,轻轻捂了下自己的嘴唇,忙改口轻声的喊了声:“二叔“ 她犹疑的停顿了一会,有些为难的请求:”……如果您有空,能不能替我去看看我家里的情况,尤其是我父亲,我很是担心。”
她的那声“二叔”很刺耳,但是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如果能够帮到她一丝一毫,他也是愿意的,只是心里并不好受,“唔”他点点头,不再多说一个字,朝前院走去。
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身影缓缓离开自己的视线,若君心里很矛盾,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她知道若梨的个性骄傲自负,就算知道了瑞康定亲,也不会放手,私心来说,相比程嘉祺,她还是更希望若梨能够如愿以偿的和瑞康在一起的,但是她知道瑞康对若梨并无意,自己这样的努力撮合,只不过是想成全一份姐妹情深,她突然发现自己对瑞康是残忍的,自己是想要做什么?把他当做东西吗?当做礼物吗?难道他就不该选择他心之所爱?可是,他的心之所爱……咳……死结!……围绕着瑞康的问题,总是死结,她除了躲他,避他,把他推向其他女人,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的手被人拉了一下,“大姐姐!”若君的思绪被打断,才发现原来自己一手抓着身边老榆树的树枝,看着前院的方向,站在那发呆了良久,竟然把一旁的舒志给忘了,赶忙收拾了自己的思绪,蹲下身子换上了温柔慈爱的笑容,“对不起,舒志。我们一起去看看洵美,姐姐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
舒志点点头又摇摇头。“嗯?你不喜欢?”若君好奇的看着他的小脸。
舒志仰起头来,撅着嘴说道:“故事都是讲给小孩子听的,我想看书。”
“哦?”若君看着他稚嫩的小脸,心想,这个小大人,还真的当自己是大人了呢,当真有趣。微笑道:“好好好,姐姐那里有几本诗集。”
“唐诗三百首么?那些我早就会背了。”小舒志有点骄傲的抬下巴。
若君惊讶的看着他,有些不信,拉起他的小手,缓缓的往採菊园里走去,嘴里说道:“那我可得考考你,嗯…… 《春晓》你背背看。”若君选了一首简单的。舒志眼中流露出不削的眼神,摇摇头,嘴里极快的念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像和尚念经般的背完,有些埋怨的说道:“这也太简单了,此诗是孟浩然所作,姓孟,名浩,字浩然,襄阳人,四十多岁才到了京城,却因一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被唐玄宗李隆基贬官。你考我难点的。”
若君很惊讶,正在思索要考他一首难一些的,谁知道舒志已经等不及她出考题了,自己朗声念道:“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唯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杜甫的……”听着他的小嘴嘚吧嘚吧,极为顺溜的一口气辈出了七八首较为偏冷门的诗作,若君惊讶之余,也从心底佩服他的父母能如此悉心的教导他。只是想到他们生在这个乱世,悲惨的身世直教人感慨。然而,此时的若君并不知道这个乱世将会对她自己的命运产生多大的影响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