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琳去了化妆室里换衣服,他总算是有了些许独处的时间,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踱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大上海五光十色的夜景,喝了一口酒,他轻轻的掏出口袋里那块绣着并蒂梅花的手帕,这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意,绣在了他的心上。
他用力的握紧手帕,心里不停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他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收到他的电报,其实他并不想通知家里,是徐如海要求他发电报的。无论如何结婚是大事,他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正当的要求。
她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哭吗?还是会一如既往的默然以对?如果她伤心,大哥瑞安会安慰她?还是会生她气呢?又或者她会大方的祝福他?哦,是的,她曾经那样积极的撮合自己和若梨,还劝过自己和嘉琪在一起,梅若君,梅若君,你这个傻瓜,他想起他们分别的那个早上,她那柔弱的身子在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拥抱着自己,亲吻着自己,她是那么的动情……
他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将手帕塞回口袋中。
“瑞康,你看我好看吗?”
他转过头,看到徐曼琳已经换下在教堂的那款长尾婚纱,换上了一身纯白镂花的小礼服,带着水滴形的珍珠耳环,珍珠项链,那珍珠圆润闪亮,每一颗大小一样,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
他一时间没法从自己的思绪中调整过来,看着她只是发愣,她笑着摸了下项上的项链说:“是叔叔送的。”
“好看。”他收起自己痛苦的回忆,将心底的那扇门关了起来,挤出个笑容。
“快走吧,他们等着我们呢,今晚上海各界的名流富商都来了,我们的婚礼是全城瞩目,明天还会上报纸杂志呢。”她兴奋的说着,挽住他的胳膊,走出休息室,往礼堂走去。
“这有什么好报道的?不过是结婚而已。”
“我也没让他们报道啊,但是我们这样的家世,那些记者怎么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知道吗?原本委员长也要来的,只不过战事吃紧,太忙了,所以来不了了。”
瑞康沉声叹了一声,两人来到礼堂外,司仪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上前说:“徐小姐,陈处长和徐副处长还没到,我们稍稍等等。”
瑞康看到礼堂内人头攒动,当真是热闹非凡,不一会儿徐如海走了出来看了他俩一眼,拉了徐曼琳到一边,父女两不知道在那说些什么,瑞康没什么兴趣知道,自己在那看着几乎堆满了过道的花篮。
大门口停满了一辆又一辆气派的轿车,似乎全上海有轿车的人都来了,没有多少人认识他这个新郎官。
此时有两个服务生正抬了一个花篮走了进来,从瑞康身边走过,其中一个嘀嘀咕咕的和另一个说:“哎,没地方放了都。”
“哎呀,这个这么小,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送的,随便丢在角落吧。”另一个不厌烦的说。
前一个服务生于是就把那个小花篮随意的扔到了一旁的墙角,周瑞康皱着眉,倒对着这个不起眼的小花篮好奇同情起来,走到墙角,拉起花篮上的条幅,写着:“才子佳人,珠联璧合。程嘉伟,程嘉琪敬贺。”
“嘉伟,嘉琪?哦!天!”瑞康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急忙在大厅的各个角落里搜寻他们的身影,嘉伟,嘉琪,久违了的亲密友人,天啊,他们简直就是天使,让孤单落寞的他心中突然燃起了生活的热情。他一定要找到他们。
他在大堂里找不到,冲出了饭店大门口,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四处张望,搜索着他们的身影,终于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下,他看到了他们,他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
“嘉伟,嘉琪!”他的声音颤抖着。
程嘉伟兄妹两转头看到他也都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三人快速的聚到一起,久别重逢,三人都一时无法言语。
“哎,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结婚也不请我们啊!”嘉伟笑着,一拳轻打在他肩上。
瑞康眼眶通红,盛满了泪水,他捂了下嘴,突然笑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把他二人紧紧抱在怀里,在他二人脸上各亲了一口。
“哎,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的那么肉麻!”嘉伟调笑着:“你再亲我,我待会就亲你的新娘!”
嘉琪笑着说:“我估计他是洋酒喝多了也变的如此的西洋做派,见到人不分男女都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