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从树根处起,仿佛死者是从树里走出来的一样。
四周再无其他足迹或车辙。但有不少短草都被踩平了。
被踩平的遍布四面八方,稍远的地方还能见得到牲畜的粪便,可见一些路过的行人会来这空地上歇脚,附近村庄的人家也会过来放牧。
最近没有下过雨,草地上的痕迹极难辨认。
但张屏想,时间有限,案犯只能清理一定范围之内的地面。应该还有些地方,有痕迹可循。
只是案犯是从哪个方向来,又往哪个方向去?
留在附近协助查看的京兆府燕修自西北方奔来。
“卑职在前方发现了一些牲口粪,较为新鲜。”
张屏赶到他指路的地方,粪附近,可见几枚清晰的蹄印,朝着大树的方向。
刑部的桂淳亦跟着俯身看了看那些蹄印,用手丈量。
“这应该不是马,是驴。而且驴不大。”
几人再分散找寻,又在附近土壤较松处找到了几枚与那些蹄印相似的浅印,朝向相反的方向。
张屏半跪在地上,定定盯着这几枚蹄印。
桂淳道:“这些蹄印儿应就是昨天或今天上午踏上的,卑职大胆揣测,差不多就是凶手的座骑了。那么凶手就不是用车,而是骑着这头驴,带着死者跟挖坑的铁锹到了这里。然后,他在一个地方下了驴,很可能就是前边那块大石头,石头旁的草芽都被啃秃了。凶手把驴拴住石头上,带着死者到树下,杀害了死者。再扫去了附近的蹄印和脚印,骑驴离开。”
燕修道:“那么案犯不止带了铁锹,还带了扫帚,一头驴上,倒是载了不少东西。”
张屏仍定定地望着蹄印。
桂淳又道:“我们侍郎大人有句教诲,卑职觉得太好了。侍郎大人说,这世上的案犯,有许多种,有一些,犯了事,吓得不行,还有一些,自以为自己特别机智,案子做得尤其妙。就得大人这样的神断来告诉他们,其实他们的漏洞有多么多,错得有多离谱。”
张屏盯着地面,喃喃:“是,漏洞太多,错得离谱。”
这几枚蹄印上无其他足迹覆盖,朝向大树的较深,是因为当时背上负重多,返回时少了一个人,就浅到几不可见,再加上粪便判断,应是凶手留下的。
且,根据步距大小估计,这头驴,并不高大。
如此一头驴,负重有限。
死者身量中等,驴背上应还有挖坑及清理现场的工具。
那么,驴背上,顶多能再驮一个瘦小的人。
可张屏询问过裘真的外貌。
裘真是一条身长八尺的伟壮汉子。
张屏起身追逐蹄印的来处,追了约一刻钟左右,前方出现了一条小路。
张屏越过路,到对面再找寻,没有痕迹。
丰乐县的衙役不敢落后,趴在道路上寻找,桂淳摇摇头:“兄台,别找了。你看这各种蹄印轱辘印儿,这种人来人往的道路,追查足迹是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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