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笙垂着眼,没有吭声。
骆大都督唯恐女儿无法无天的脾气又上来,不由有些急:“笙儿,你听到了么?”
骆笙抬眸,隔着栅栏看着一夜间仿佛苍老许多的中年男子,轻声问道:“那其他人呢?大姐、二姐、四妹,还有弟弟和姨娘们。”
骆大都督眼底藏着痛苦,神情却很平淡:“倘若真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开阳王护不住这么多人,笙儿记着莫要让人家为难。”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保住所有人,可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他看得出来,开阳王对笙儿是不同的,真要到大难临头的时候应该会护着笙儿。
至于其他人,他不报奢望。
“好,我听父亲的。”
骆大都督露出笑容,催促道:“那你赶紧回去吧,大牢不是你来的地方。”
“我也有两件事问父亲,希望父亲不要有任何遮掩。”
骆大都督微微皱眉:“你说。”
“还是那个问题,您真的没有主动放了带着镇南王幼子逃离的护卫吗?”
她虽猜测骆大都督不会这么做,却要得个准话,看到底是纯粹的诬告,还是骆大都督放人时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倘若是诬告,就要查明镇南王府护卫咬住骆大都督不放的原因,再对症下药。
而如果骆大都督当时真的放走了护卫,就要处理好目击者的问题。
两种情况,应对的法子有所区别。
“当然没有。当年为父奉旨围剿逆臣,怎么会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
“女儿明白了。”骆笙微微点头,声如蚊蚋,“您觉得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骆大都督被问得一愣。
骆笙面上一派平静:“这是女儿想知道的第二件事。”
这一次,骆大都督沉默更久,才低声道:“皇上……是个多疑的人。”
骆笙扬眉。
多疑么?
“女儿知道了。”
“快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往这里跑,记着父亲刚刚说的话。”
骆笙摇摇头,认真道:“我还会来给父亲送饭的。”
“不用。你这次能进来是赵尚书给了几分情面,下次来恐怕就没有了。”
人情总是会消耗光的,哪怕他与赵尚书关系尚可,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在这种局势下对方会一直相帮。
骆笙平静道:“如果不能见到父亲的面,我会请求狱卒把饭菜给您送进来。”
“你这孩子——”骆大都督张张嘴,没再反对。
见面不容易,打点好狱卒把饭菜送进来还是不难的,就当享享女儿的一片孝心吧。
“父亲,那我回去了。”
“回吧。”
骆笙屈了屈膝,转身走向林腾。
见骆笙走近,林腾不由绷紧了心弦:“骆姑娘说完话了?”
“说完了。”
“那骆姑娘随我出去吧。”
骆大都督双手扶着栅栏,泥塑般立了许久,才默默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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