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本宫都懂。”云风篁有些倦怠的说道，“但你得清楚一件事情：储君人选，只看结果，不看过程。陛下是极合格的人主，要的也是一位合格的东宫。而这位东宫，必须比他所有兄弟都出色。但陛下不会关心，他是怎么出色的。”

“三皇子的环境如今看着是优势，是因为这孩子磨砺出来了。”

“差不多处境的，二皇子六皇子这样子的寂寂无声，到了御前也不敢有所表示……至少目前看着，是磨砺废了的。陛下也不会关心，这些年来兄弟之间的竞争，他们是否得到了公平的对待？”

“罢了，太晚了，不说这些，且安置罢。”

这晚主仆都没怎么睡好。

因着皇帝勤政，正月里也没歇几日，便就再次回到太初宫，埋首政务。

云风篁这边，倒是陆陆续续接待了好几拨请安跟试探的贵妇。

她在除夕宴上坐了往常皇后的位子还是很有效果的，固然引起了一些弹劾，但因为她也不是才提拔上来的宠妃，而是盛宠十几年，膝下子嗣众多不说，这两年手段收敛，不似往常那样横冲直撞了，前不久，又刚刚被继后“谋害”，这次皇帝面对臣子们的不满，轻描淡写一句为了安抚跟弥补敏贵妃，也就马马虎虎敷衍了过去。

私下里，不免有些人家心动，觉得贵妃既然都盛宠多年了，又不是安妃那种傻的，纯靠消耗往日情分来维持帝宠跟地位，却不太可能猝然倒下。

既然这么着，那么接下来的国本之争，贵妃还是很有希望的。

至于三皇子的话，怎么说呢？

有部分臣子倒是开始看好他了，只是身后没有母后或者母妃扶持，到底叫人不放心。

尤其他的对手，还是敏贵妃这样的主儿。

这位可是掩袖工馋的专业选手。

多少高门贵女都饮恨她手底下，甚至至今都有人怀疑废后是否真的对绚晴宫下了毒手……总之绝大部分人，还是看好云风篁的。

云风篁这会儿固然疲惫，却也少不得应酬一二。

“看来要快点给秦王定亲了。”这日宫门落锁后，她捏着额角叹道，“本宫到底不似生晋王那会儿的年轻了，这么一日下来，身子骨儿就没有几处是舒坦的。”

“却得尽快娶个能干的儿媳妇进来给本宫搭把手才是。”

就让清人，“明儿个着他过来见本宫。”

想了想又皱眉，“那戚绿卿回去北地了？”

“回娘娘的话，咱们送了口信过去后，那边就将人接到城外庄子上去了。”清人低声说道，“说是小顾氏不肯走，她对戚绿卿仿佛不错，戚绿卿顾念这继母，就也坚持要陪着她。如今母女不好在城里待着，于是去了庄子上。”

小顾氏怎么说越是顾氏女，顾氏如今合家下狱，她作为外嫁女纵然侥幸躲过一劫，可又怎么忍心一走了之？

少不得等个结果出来的。

哪怕顾氏被满门抄斩，她好歹也能收殓一二。

云风篁淡淡说道：“只要他们不碍着本宫，倒也无妨。”

她是决计不会要戚绿卿做儿媳妇的，倒不是为了这女孩子听着不像是她中意的贤良淑德的样子，也不是为了跟晁静幽那份恩怨……晁静幽都死了多少年了？这人生前在她手底下就没占到多少便宜，反而吃了无数的亏。

也实在没什么好记恨的。

当然更不是为了对戚九麓还有什么想法……

关键在于当年她跟戚九麓那一段，被做过太多次文章，她那时候年纪小也是傻，信了淳嘉的话，甚至亲自当着皇帝的面，讲了许多旧事。

若是这会儿再将戚九麓的女儿聘进皇家做了她膝下的皇子妃，那……这会儿有没有人敢提从前的事情给天子添堵不说，淳嘉自己心里怕就不会舒坦。

毕竟换位思考，要是皇帝让她跟前的孩子同袁棵的子女嫁娶，她肯定也要爆炸。

她可是在谋划帮自己跟前的皇子夺储啊，干什么要想不开的做这种事情？

想到这儿，贵妃叮嘱左右，“明儿个着秦王过来的路上，提点他几分，叫他莫要跟本宫提那戚氏，顶好选个真正的名门淑女，能够给本宫分忧解难的那种。”

立场决定态度，她自己当年给人家做儿媳妇的时候，巴不得婆婆少管闲事，甚至恨不得婆婆反过来捧着自己才好。

但如今轮到自己给人家当婆婆了，发现怨不得古往今来女孩子为了好嫁，出门介绍都是贤良淑德温柔懂事……嗯，果然这样子的性情，才是好儿媳妇。

那些个特立独行什么的，有多远去多远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