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谢氏实际上的冢妇,主持后宅多年,就谢氏上下那些人的手段,原本是不可能奈何得了她的。
只是她也没想到,谢氏那些人为了富贵,这样大胆,竟敢将纪氏余孽收拢在宅中!
于是毫无防备之下,被暗算了个正着!
“你以为我是会州城破之后被掳掠的?”江氏叹口气,“实际上早在这之前,为娘就已经被软禁了。原本,他们想杀了为娘的。但后来被为娘说动,觉得留着为娘兴许还有些用处,左右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什么时候觉得麻烦了,也就是一刀子下去的事情。这才让为娘侥幸活到了现在。至于此番能够脱困,其实也是谢无争暴露,纪勤等人起了纷争,有些人觉得跟你已经势同水火,不如杀了我算了。有些人则认为,没准还能用我跟你换个海涵……我挑拨离间了好一番,总算挣得了一线生机。”
“是女儿不好。”云风篁认错,“女儿跟纪勤索取您在世的凭证,然而他们总是回避,女儿疑心他们存心诓哄,就没坚持救您。”
江氏并不怪她,反而说道:“你不理会他们那样的勒索是对的,那些人本来就是亡命之徒,你越表现的不在意我,我的境况还好点。你要是当真被他们拿捏住了,那咱们母女俩,才是在劫难逃。”
云风篁道:“终究是因为女儿的缘故,叫您吃了这些年的苦头。”
“但为娘也因你,享受了好些荣耀。”江氏温和道,“你是我亲生骨肉,我如何会怪你?我只怕自己太过废物,带累了你。”
这就是亲娘啊!
饶是云风篁这些年来早就习惯了靠自己,心头也不禁微酸,暗道:还好自己不是这样的亲娘!
这要是换了晋王、珍王跟康安公主,敢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她逃出生天之后,不抽死几个小兔崽子不可。
不见怪是不可能的事情。
呃等等,自己亲娘也是个城府深沉的,这会儿说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吗?
云风篁下意识的狐疑了番,但见江氏慈爱的目光,又有些心虚,她是不是太黑心了?江氏虽然没少被她气得心口疼,但有一说一,对她是真的掏心掏肺的维护。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江氏问道:“你这些年来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仿佛听说,你前些日子被废后了,最近才恢复后位?而且,太子也不是你亲生的,也不是你养大的,甚至跟你还有些恩怨?”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教子无方呢还是膝下年长的两个孩子都没有做储君的命?”提到这个问题,云风篁露出无奈之色,苦笑着大概讲了下夺储的经过,“我自认为是用尽了心思去教导他们的,然而孩子们可能就是资质差了点罢。如今的太子,我虽然左右看他不顺眼,但说实话,那孩子资质心性是真的好。我若是陛下,我也会立他为储。毕竟这年岁的孩子,其他不说,就说我已经那样逼迫挑衅了,他却一次失态都没有,还见天对我孝顺得紧,母后长母后短,我真的……唉,这样的孩子,怎么就不是我跟前长大的?那样我也没什么可忧虑的了。”
江氏眸色幽深,淡淡说道:“再怎么好,只要不是自己跟前的,那就是心腹大患。如今他羽翼尚未丰满,还有机会解决。若是再拖一拖,到时候成了气候,可就不好说了。”
又道,“不是为娘小觑你,但你也有这年纪,都是要做祖母的人了。陛下却还春秋正盛,这宫里什么时候都不会缺了年轻美貌的女孩子,你如今再得宠,总要多想一想,免得功亏一篑!”
“我正想着。”云风篁何尝不明白这道理?
只是,“陛下素来精明,他给了公襄秉储君之位,但将其记在我名下,又册封我为继后……这会儿我若是公然谋害太子,等若绝了跟陛下之间的情分。这宫里也不是就公襄秉跟我膝下的皇子,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慈母皇太后呢?”江氏想了想,问,“她难道甘心公襄秉为储?我没记错的话,公襄秉是顾箴养大的,与顾箴情分深厚。而顾氏与袁氏之间,说是仇深似海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