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澄斋迟疑了下,低声道:“臣以为……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崔琬等清流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不足为虑,何况按照之前的计划,下一步便是争取士林中人,所以崔琬可以放一放。”
“摄政王毕竟是您的叔父,又是神宗皇帝陛下的骨血,在没有确凿证据或者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不好轻动。最重要的是,陛下亲政未久,咱们根基尚浅,还需要拉拢摄政王以稳固大局……”
说到这儿,答案不言而喻:骠骑大将军,郑具。
或者说,郑具掌握的禁军。
皇帝没说话,看着他。
邓澄斋先是不解,旋即露出恍然之色,离座起身,拜倒堂下:“陛下英明神武,微臣望尘莫及!”
“起来罢。”皇帝抬手虚扶,摇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他沉吟了下,又道,“余岩那边,你等会儿寻个借口将他远远的打发了,免得懋婕妤对他下手。”
余岩是云栖客的字。
“余岩兄对陛下绝无二心。”邓澄斋闻言斟酌了下措辞,说道,“却与海西侯那等乱臣贼子不同,臣以为,即使懋婕妤消暑宴上同他照过面,想来也不至于会受其蛊惑?”
皇帝看了他一眼。
邓澄斋连忙低头:“……臣当初在松岭上是听懋婕妤与心腹宫女交谈,提到‘世子’,后来打听那日懋婕妤曾借云容华的名头跟余岩兄见过,似乎魏婕妤起初也在侧,但据臣这些日子的观察,余岩兄对陛下……”
“你想到哪儿去了?”皇帝哑然失笑,说道,“朕什么时候怀疑过云氏的忠心?朕只是觉得懋婕妤狡黠,以防万一罢了——余岩年少气盛又没吃过苦头,做事素来冲动,懋婕妤的为人,想必月庭你松岭一晤,也该有所了解,余岩那种性.子,她对付起来最是得心应手。”
想到那个一言不合就当面污蔑自己非礼宫人的妃子,邓澄斋嘴角扯了扯,露出个无奈的笑:“陛下说的是。”
但想了想又忍不住提议,“陛下何不请懋婕妤暂居内室,等尘埃落定之后再伴驾左右?”
这话说的委婉,实际上就是问皇帝干嘛不把云风篁关押起来,等他们办完了正事,到时候再让她伺候跟前,也就翻不出什么风浪了不是?
“那样她不就好对纪氏交代了?”皇帝微笑着,轻声道,“这婕妤难缠起来朕都头疼……自她进宫以来,可没少给朕找事儿,偏偏她掐着分寸,朕往往不好发作,只能忍着。这种滋味,也该纪氏那边尝尝了不是?”
如云风篁此刻正疑惑的那样,他当然可以将留下来的三个妃嫔看守起来,不许她们私下做什么动作。
可问题是这么做了之后,以云风篁跟
袁氏姑侄的恩怨,还有她的口齿之伶俐,很容易跟注定要吃大亏的纪氏交代——那样既不利于他日后的打算,也很难出这些年忍辱负重的气,所以还不如放任这位主儿自由自在的跟纪氏通风报信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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