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给他们点儿机会,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欧阳燕然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当初纪氏将人打发出去,不也觉得他没什么指望,只能客死他乡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将邺国公父子一行人押送回纪府,翼国公转头去找欧阳燕然:“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做?”
与此同时,庆慈宫中,被紧急召来的太医为太皇太后包扎好伤口,小心翼翼的告退——太皇太后看着不远处一脸孝顺的淳嘉,眼神复杂:“哀家知道你对纪氏怨怼极深,也不求别的,纪氏族中十六岁下子嗣,留他们一命,贬去荒僻,三代以内不许入仕,如何?”
这个要求让步很大了。
至少对于太皇太后来说,让步很大。
纪氏虽然子弟众多,但也正因为人多,并不急着栽培年少子弟出来顶立门户,十六岁下的子嗣,不管嫡出庶出,都还在父辈们的羽翼下,过着锦衣玉食的优渥生活,压根没经历过风雨。
再加上贬去荒僻之地,而不是送回得到过他们父辈恩泽、有着众多族人亲眷的桑梓,一群少年跟孩童,能够立足就不错了。
最后还来个三代以内不许入仕——可以说是百年里都绝了纪氏东山再起的希望。
“皇祖母,兹事体大,朕是孝宗先帝的嗣子,并非亲子,这等事怎么可能一言而决呢?”淳嘉听着,温和说道,“总要等王伯王叔们到齐了之后,宗亲共议才是。”
“当然皇祖母的意思,朕会转告他们的。”
太皇太后凝视着他,半晌,缓声说道:“哀家如果说,哀家是真的不知道,狸猫可以用来妨碍子嗣……你信么?”
“朕当然相信皇祖母。”淳嘉毫不迟疑的说道,“刚才在殿上,朕就说了。您是孝宗生身之母,这天下怎么会有亲娘偏袒娘家到了宁可自己亲生儿子绝嗣的地步?皇祖母莫要多想了,无论如何,您都是朕的皇祖母,是国朝的太皇太后。”
说着起了身,彬彬有礼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置,请皇祖母暂且安置,朕回头再来看您。”
太皇太后抿着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慌乱,不想让他离开,但眼下她没有任性的资格,闭了闭眼,低声道:“好。”
见淳嘉转身,忍不住又问了句,“不知道宗亲们几时能聚齐?”
“朕已经命人快马传讯,想必诸位王伯王叔,会尽快赶过来,大概也就三两个月罢。”淳嘉站住脚,侧头朝她笑了笑,笑容非常的温和,柔声道,“这三两个月,却要委屈邺国公他们,暂时住在府中了。”
相对于纪氏如今的危机,禁足
什么的都是小事了。
太皇太后自然不会反对,点一点头就让他离开,寻思着要怎么提醒邺国公做最坏的准备,比如说让家里不起眼的子弟能藏几个藏几个之类。
全不知道淳嘉才回到太初宫,若无其事的改了两本奏章,就有小内侍带着郑凤森郑凤棽俩兄弟前来觐见。
两人甲胄在身,襟袖沾血,通身杀气尚未散尽,一进门就跪倒在地,沉声道:“罪将郑凤森、郑凤棽奉摄政王之命,诛杀纪氏满门,特来请罪!”
郑凤棽跟着膝行两步上前叩首,带着悲戚诉说道:“庶人郑氏伺候陛下八年,并无过错,其后之所以多有妒忌不贤之行,皆因小皇子惨死腹中,受了刺激。追根溯源,纪氏乃是罪魁祸首!罪将与长兄仅庶人郑氏一个姊妹,自幼一起长大,犹如同母所出,从前不明内情,只道阿姊她自作自受,虽然心痛,却也无话可说。”
“自方才得知真相,委实恨意难平!”
“故此明知摄政王无陛下手令,却还是听命与其,率禁军包围纪府,杀尽纪氏老小及下仆门客,以为阿姊与小皇子报仇雪恨!”
“罪将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陛下宽恕,只求陛下念家父年老体衰,且对陛下忠心耿耿,莫要责怪家父!”
“种种罪行,罪将愿一身担之!”
“请陛下责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