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家的长子不甚乐意:“谢氏门第究竟太低了点,之前洛氏跟他们联姻,出的不过是庶子。咱们家年岁仿佛的庶子也很多……”
“正因为洛氏出的只是庶子,咱们家拿出嫡子来,贤妃岂能不格外重视?”欧阳燕然看着他,“而且你忘了?洛氏出完庶子,进宫的嫡女是什么下场?从宣妃一路降到婕妤!这要不是洛氏的面子,怕是连妃位都保不住!”
他声音一低,“贤妃最信任最偏袒的当然是她血亲谢氏,可谢氏门楣低微,父兄资历才干都不足以封侯拜相,无法在庙堂上为其强援!这会儿咱们家选个嫡子娶了她姐妹,再让福履对她恭敬些,她还能不心领神会、投桃报李?为父这把年纪,承蒙天子不弃,侥幸还朝,身居高位,固然可喜,可你们兄弟几个,至今还在不打紧的衙门里汲汲营营……纵然为父有心为你们谋划,可翼国公在前,他都没给族中子弟向天子讨要什么,为父怎么好开口?”
但要是搭上贤妃这条线,就不一样了。
自有云贤妃去跟皇帝开口。
这位主儿在这方面的能干,只看谢氏崛起的迅速就知道,那是一点不含糊的。
“……”欧阳家的长子还有点犹豫,“这样只怕对咱们家名声不甚好。”
欧阳燕然恨铁不成钢:“名声?当初为父被贬去荒僻,你们兄弟几个尚未长成,我欧阳氏声势由此一路衰落,天下人倒是都称赞为父忠君、说那纪氏霸道,纵然如此,纪氏还不是显赫了这些年?要不是今上是个厉害的,邺国公他们至今还大权在握!倒是我欧阳氏,若非今上起复为父,再过些年为父一把老骨头葬在了异乡,你觉得洛氏那几家,还能跟我欧阳氏平起平坐?”
“我等世家,名声固然重要,权势地位却更重要!”
“否则如谢氏之流,固然人丁兴旺,家产也有些,在本地再怎么根深蒂固,要不是贤妃朝中谁认得他们?!终究不过乡野一土财主耳!”
“而且你蠢的么?谢氏如今又不是没有未婚女子在帝京,你就不能做的委婉点,俩孩子两情相悦,因为反正不是长房长孙,咱们做长辈的不忍拂了孩子的意思,故而破例成全他们……谁能说嘴?”
这反倒成为世家望族怜惜小儿女情思的一段佳话了。
他长子权衡利弊,点头道:“只是该挑个出色些的谢氏女才成,不然只怕会惹人怀疑。”
“你行事
未免太过优柔寡断了,这样不成。”欧阳燕然摇头道,“宫里那位贤妃也不是六宫第一绝色,陛下还不是照样最宠她?有这么个例子,其姊妹能够得到高门贵子的另眼看待,岂非理所当然?”
之前朝会上,欧阳燕然反应最快,这会儿决定之后,动作也是利索。
当天傍晚的时候,云风篁寻思着淳嘉要是今晚还来浣花殿,差不多快到了,正叫人预备着,就听宫人来禀告,说是瑞妃过来求见。
“这会儿了她来做什么呢?”云风篁随口问着,让人,“领她去小花厅罢。”
瑞妃也知道这会儿皇帝快来了,要不是家里派人传的口信是越快跟贤妃说越好,她也不想做这个不速之客,故此照面后请了安,也不赘言,直接陈述了祖父想以嫡孙跟谢氏联姻的打算。
云风篁心道这老头子瞧着年纪大了,心思倒是一点儿不慢,这个事情她肯定是愿意的,如欧阳燕然所想,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庙堂上帮忙说话的臂助。
但作为女方,她还是矜持了下:“只恐谢氏出身寒微,蒲柳之姿,难侍君子。”
“娘娘说笑了,娘娘贵为贤妃,服侍的乃是堂堂天子。”瑞妃得祖父辗转叮嘱,态度格外的恭敬,“您的姊妹,嫁给谁不配呢?”
如此双方一番后宫互吹,一个说你家高门大户,肯定家风严谨规矩森严,我家里穷攀附不起;一个讲野有遗贤,虽然谢氏地处荒僻,但看贤妃娘娘您就知道,谢氏的家教品行都是无可挑剔的,您家的女孩子一准儿贤良淑德德容言功无可挑剔。
最后云风篁“勉为其难”答应下来,这么一答应,她神情就和蔼多了,还跟瑞妃暗示,四妃如今还空着两个,早晚有一个是瑞妃的。
瑞妃虽然觉得就凭自己的祖父,四妃也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还是装作欢欢喜喜的样子道了谢,这才告退。
她离开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圣驾,就避在路旁。
淳嘉在帝辇上看到,就叫人停下,掀起帘子问:“爱妃为何在此?”
听说瑞妃是有宫务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来求见贤妃的,沉默了下,方才温和道,“朕知道了,那你去罢。夜里冷,仔细着凉。”
瑞妃恭敬应下,看着仪仗往绚晴宫去,有些惆怅的凝望了会儿,才怏怏回去自己宫里。
而这时候淳嘉正携着出迎的云风篁一起朝内殿走去,边走边似随意的问:“欧阳燕然跟你示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