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长公主的婚事栽培心腹已经很缺德了,叔侄之间的矛盾凭什么也要扯了云安进来!?
“叔父这话说的,朕为先帝嗣子,与三位长公主殿下便如同嫡亲兄妹一样。”淳嘉当然是不承认有对长公主们不好,他振振有词道,“三位皇妹固然亲近叔父,难道不是对朕更亲?再说了,叔父若是当真心疼皇妹,何至于让皇妹泪落纷纷?试问若是先帝还在,可舍得长公主这样委屈?”
摄政王很想说你个黄口小儿根本没见过先帝你怎么知道先帝舍不得?
实际上这些年来他没有特别关照三位长公主,一则是庶人纪晟对亲生的明惠爱若珍宝、对两个庶女谈不上视若己出却也不算苛刻,毋须他操心;二则是孝宗生前对这三个女儿其实就不是特别的关注。
因为孝宗当时忙着跟纪氏勾心斗角的,要是皇子他肯定要精心栽培,三个孩子都是不能承位的公主,他也就不分那个心了。
摄政王受这皇兄影响,也不怎么想得起来这三个侄女儿。
此刻跟淳嘉争论了几句谁对先帝骨血更凉薄之后,也无心再啰嗦下去,直截了当的表示他不同意废弃公襄霄的世子身份。
如今不在朝会上,淳嘉也没跟他客气:“观王叔这两年的行事,对世子多有疏远。如今正是废弃世子的大好时机,王叔何以放弃?该不会是连最后一点骨血情分都不念了吧?”
摄政王脸色铁青,只道:“陛下非要依了窦家?”
“不是朕故意跟王叔为难。”淳嘉摇头道,“但朕说句实话,事到如今,世子同王叔已经离心。甚至世子此番还当着王叔的面殴打王妃……此乃逆伦之举,就算王叔现在回心转意要保世子,又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而且王叔觉得,以后世子跟王妃还能够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摄政王无言以对,只勉强道,“孤早先忙于政务,对世子疏忽了教诲,以后自然会好好儿教导他。”
淳嘉平静道:“王叔,世子已经即将加冠,秉性已成,王叔如今又不是无事一身轻,能够有多少辰光花在教导他上面?而且,王叔认为,世子接下来,还会听得进去你的劝说么?世子跟王妃之间的恩怨,非一日之寒,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又哪里可能是数日之功?”
摄政王沉默良久,忽然问:“小岱舆上的事情真不是你做的?”
“不是。”淳嘉很干脆的说道,“朕起初还以为是皇祖母跟王叔的意思。”
顿了顿,他道,“听说前几年世子曾经请命外放,或者效仿王叔当年去定北军中历练,然而王叔都拒绝了。其实王叔如果当时答应他,父子之间也不至于走到今日。”
摄政王没有接这个话,一言不发片刻,方缓声道:“那就按陛下的意思来罢。”
淳嘉点一点头,神色却也不见什么胜利与欢喜,淡声道:“世子毕竟是王叔的元配嫡长子,为着皇家体面,还请王叔在他废弃后,莫要立刻请立小弟,到时候平白给外人看笑话。”
虽然现在大家都觉得,公襄霄根本就是被摄政王逼到如今的地步的,或者说,纯粹就是被摄政王继妃挑唆着摄政王厌弃的,但这种事情么,拖上一年半载的风头也就过去了。
到时候再立公襄震,就算肯定还是会有议论,总比现在在风口浪尖上好。
摄政王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他回到府里后命人将公襄霄拖到跟前,这时候的公襄霄形容狼狈,不过一双眸子仍旧熠熠生辉,来了也不跪,恶狠狠的瞪视着他。
父子对望,或者说对峙片刻,摄政王语气平淡道:“陛下已经答应了窦家的请求,不日就会废弃你的世子之位。到时候,你就如他们所言,去给你母妃守墓罢!”
公襄霄冷笑着道:“你肯让我活着去母妃墓前?”
摄政王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蠢材,滚罢!”
目送公襄霄被架出去,摄政王面色变幻良久,方徐徐吐了口气,让身侧侍立的近侍:“派人盯着他,若是他想离开窦氏墓前……”
迟疑了一会儿,他眼中露出决绝之色,“就按之前说的做!”
……差不多的时候,太初宫中,淳嘉正交代着邓澄斋:“……让咱们的人看着点世子,哦,他马上就不是世子了。总之叫人注意着点儿罢!”
邓澄斋皱眉问:“陛下可是怀疑,摄政王父子乃是唱双簧?”
“那倒不是。”淳嘉微微眯眼,说道,“摄政王八成这次也是被摆了一道,只不过,你觉得世子有这勇气跟能耐?”
邓澄斋一怔,就听皇帝淡声说着,“八成背后有人……那个人撺掇世子这么做不会没有缘故,你让人留意着,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