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谢如男是谢氏远支之女,算起来是云风篁的侄女一辈,之所以能够打头,是因为她年纪最长,今年是十七了,本来这个年纪,在乡间就算没出阁,也该说了人家,是不会被选进宫闱的。
她情况就有些特殊:她父母倒是生了好些个儿女,但站住的就她一个,就寻思着招赘以延续血脉。
只是北地民风剽悍,稍微有骨气的男子再怎么贫病交加,也是不想入赘的。
那些太差劲的,其父母又看不上。
这么一来二去耽搁下来,就在她父母下定决心不能继续耽搁女儿青春的时候……韦纥打过来了!
谢如男被父母藏在暗处,倒是躲过一劫,但父母都因此罹难不说,家中产业,也被付之一炬。
后来谢无争谢细雨等人回乡收拾残局,由于主支折损惨烈,对旁支上了心,原本打算等孝期过了,就给谢如男置办一份妆奁出阁。然而这时候云风篁这边从亲族挑选采女的消息传过去,谢如男性-子沉稳,姿容出众,被谢细雨选中,用过继的方法抹去孝期,给送了过来。
经过长途跋涉的相处,谢氏江氏的女孩子都很服她,此刻见她开口,纷纷屏息凝神,肃然静听。
谢如男环视了一圈,缓声说道:“咱们出身寒微,又是远道而来,说是进了宫,其实至今未曾面圣,更不曾拜见过宫中诸位娘娘。所以这六宫到底怎么回事,咱们也不清楚,不过道听途说,且难免偏听偏信。这时候我以为,最可信任的,就是娘娘那边的叮嘱。娘娘的人一直叮嘱咱们不要怕事,但也不要生事。至今没有新的吩咐下来。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一动不如一静的好。否则万一惹出麻烦来,还没帮上娘娘什么,先给娘娘找了麻烦,却如何是好?”
之前提议的女孩子就不太乐意,低声说道:“可是,可是那姜氏也未免太嚣张了!她也不过是个秀才之女,算什么东西……”
“出去了不许这样说话!”谢如男微微蹙眉,沉声喝道,“姜氏出身是比咱们差一些,可咱们比她强的有限!往常你在家里的时候,难道没听到过贵妃娘娘在宫里是如何艰难过来的?娘娘作为我谢氏主支嫡女,在皇后、淑妃这些娘娘们眼里,何尝不是寒门微户?那些真正的高门贵女瞧不起咱们这种采选进来的采女也还罢了,你我这样的,也随大流说这种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连娘娘都编排上了!”
又说道,“前两日来过的公公,你们也该听说了吧?那是陛下跟前的人。却亲自过来看望姜氏,焉知不是姜氏已经入了陛下的眼?咱们眼下去寻姜氏的麻烦,若是成功了还好,倘若招惹陛下不喜,转头陛下说不得要以为是娘娘指使的呢!”
那女孩子说道:“正因为担心那姜氏入了陛下的眼,所以才不能叫她继续下去呀!不然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她在陛下跟前诋毁娘娘,还、还叫陛下听进去了呢?”
其他人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她们也不傻,这许多日子都韬光养晦过来了,姜氏忽然大出风头,心里酸归酸,也知道这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又不是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哪里由得她们使性-子?
之所以反应这样激烈,主要还是雁引那一趟让她们心生忧虑:她们跋山涉水的过来宫里,最大的依靠不是自己的年少美貌,而是宫里的敏贵妃是她们的亲眷!
要是敏贵妃被姜氏夺了宠爱,那她们怎么办?
还不如冒险搞了这姜氏,到时候就算皇帝震怒,也有贵妃从旁安抚,小惩大诫,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哪怕动手的人就此失去圣心,有贵妃照顾着,在宫里日子也不难过。
怎么都比坐看贵妃失宠,从此漂泊无依,只能在后宫等死的好吧。
谢如男闻言眉心蹙得更紧,再次环顾了一圈,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见众人颔首,她也有些为难。
她辈分低,虽然靠着年长以及行事沉稳,颇受推崇,到底不是上下级,不可能勉强跟前这些三亲四戚。
如今大部分人都想找姜氏的麻烦,若是强行反对,众人场面上也许会妥协,谁知道私下里会不会做什么?
想到来之前谢细雨的再三叮嘱,说是宫里的事情什么都听贵妃的就行,贵妃没吩咐的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论宫斗再没有比贵妃更在行的……谢如男心念转了转,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得好好商量一下,免得尚未出手,就着了痕迹,给娘娘,也给咱们自己,带去麻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