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杏恩有点儿为难,但见云风篁微微皱眉,立刻诚惶诚恐道:“回娘娘的话,妾身安排了人去杜府认亲,可是次兄他态度冷淡,先是说,妾身认错了人!妾身将娘娘给的许多凭据与他看,他抵赖不得,又说,当初他出继族人,便与妾身不是兄妹。后来得知妾身流落在外,略施援手,已经是全了骨血情分,那会儿就说好了的,彼此再无瓜葛!如今妾身就算找上门去,他……他也不想理会了!”
云风篁皱眉说道:“怎么?你就被这么打发了?”
“……妾身只是吃不准该用什么态度继续下去?”伊杏恩忐忑的说道,“娘娘,妾身……妾身与这位次兄并未相处过,谈不上多少情分。可是想起当初被他派人救出那种地方,也是有些感激的。说实话,他如今不想认妾身。妾身既是难过,也是委屈跟愤怒。毕竟,妾身难道就想有那样的经历吗?!”
她眼中泪光隐现,哽咽道,“犯事的是先父,不依不饶惹恼了贵人们的是先长兄。妾身跟嫡母姨娘,人在后宅,知道个什么?能做个什么?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承受那样的代价呢?!嫡母甚至杀了姨娘,就为了给先父守节!!!我……不,妾身……妾身……就因为妾身是女子,所以什么选择都没有,先是官家小姐,尔后是青楼女,妾身唯一自己做主的,就是参与采选,那也还是进宫来伺候男人……次兄凭什么觉得,妾身不听他的话,没有在乡间寻个殷实厚道的人嫁了,就活该自己承担一切?!”
“若妾身姿容寻常,也还罢了。”
“当初先父好歹是个官员呢,还不是说不好就好了。”
“不是妾身自夸,寻常殷实人家,承担得起娶了妾身这样的美色么?”
“到时候,不过平白再走一遍老路,没准还要拖累无辜!”
这番想法显然压抑在心好些日子了,伊杏恩一口气说完,才流露出些许后怕之色,连忙离座跪倒,惶惶道,“妾身失仪,求娘娘责罚!”
“你是本宫跟前出去的,些许小事,本宫自然不会跟你计较。”云风篁淡淡说道,“这一点,你自己想必也清楚。故此,如今你不是在为本宫做事,更是为你自己、为昭庆、也为七皇女做事,明白吗?”
伊杏恩低声道:“妾身明白。娘娘,妾身不是那个
意思。次兄虽然曾经襄助过妾身,可是,终究是娘娘、还有昭庆殿下、七皇女更重要的。这一点,妾身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妾身对次兄到底不够了解,也不知道娘娘往后要用他多少,故此不知该继续哄着点儿,以情动人,还是……威胁?”
云风篁沉吟了会儿,说道:“杜岚谷年轻,来日方长,倒也不必急在一时……你且哄着点儿,只说多年来流落在外,十分思念骨肉亲人。他不在乎你,你却不能不在乎他。得空,也给他透露些宦场上用得着的事儿……”
但想到这里觉得这个有点儿难。
主要是,云风篁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什么消息对杜岚谷有用?
倒是可以找殷衢。
但……
杜岚谷也不是三岁幼-童,这样容易被好处所打动。
这么做的话,就算最后能够成功,也必然是水磨工夫,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达成目的。
“且不要给他什么好处了。”想到这里,云风篁果断说道,“这样,你且只管跟他诉说你对骨血亲情的重视……待本宫与你安排一番。”
转头她就让陈兢,“查一查杜岚谷的行事,看能不能跟纪氏余孽之类扯上关系,统统给他裹进去!若是这些不行,那就来些扰乱纲常之类耸人听闻、以至于需要上达天听的事情。总而言之,得让伊氏能够对其市恩的!”
就杜岚谷的科举成绩以及出身,以后成为皇帝倚重的重臣,只是早晚的事儿。
所以给他提供什么消息之类,不过是锦上添花,却哪里有在他绊了个大跟头时伸出援手的雪中送炭来的刻骨铭心?
什么?
如果杜岚谷还是不肯软化态度?
那也没关系,云风篁还有一手等着他:“下次宫宴,你提醒下本宫这个人。”
要是这家伙不识趣,就别怪她上杀手锏了!
到时候,就不信杜岚谷还抵挡得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