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郎……是几时回来的?”良久后,秦素终于当先开了口,面上的神情有些惘然:“直到听哑叔说到弥悠,我才终于肯定了此前的猜测。”
桓子澄半侧着身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上忽尔便有了一个极浅的笑:“我回来时,东陵野老已然纵横上京了。”
这微带调侃的语气,让秦素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桓子澄能够如此说话,便表明他对她不仅信任,而且还愿意继续与她合作。
秦素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了底。
“我是中元十二年秋回来的。”她漫声说道,语声中再无此前的戒备与怀疑,可谓直言相告:“便在先君……秦郎中令……身故之前的几日,我……醒了过来。”
一朝醒来,已是两度人生,而她亦终究有了机会去做出改变。
纵然那每一点改变都来得极为艰难,但到底她还是挺过来了,而她与青州秦氏,以及这世上许许多多与之相关的人与事,亦在她的努力之下,得以扭转命运。
如今回看前路,秦素既觉艰辛,又觉感慨。
身在局中之时尚不自知,此刻回望,她方才明晓,她这一路走来所踏出的每一步,称之为步履维艰亦不为过,而她能够走到今天,除苦心筹谋之外,亦有幸运的成分在其中。
“原来,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桓子澄说道,神情间似也添了一分怅惘,“我是中元十三年夏天回来的。正是大旱的那一年。”
秦素轻轻地“嗯”了一声,举目往四下看了看,提议道:“走一走罢,边走边说。”
桓子澄没说话,只沉默地跟着秦素,两个人慢慢地往前走去。
这片林子极大,原本是前朝人士应着那“长亭折柳”的意趣,种下了几棵柳树,聊以应景。不想后人又有了“见树思人”的风习,这林中的树木便越种越多,也就不仅限于柳树了。
秦素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举眸看去,唯满目萧疏,然心下却很是宁和。
不知为什么,自从听了那十四个字之后,她对桓子澄最后的那一点怀疑,便烟消云散了,此刻与他相伴而行,即便他始终沉默,她亦觉心下静谧。
“我记得,中元十三年,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儿。”她挑起了一个话题,转身看向桓子澄:“却不知,这几件大事之中,有多少是出自郎君的手笔?”
“殿下是如何看的?”桓子澄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秦素想也不想,立时说道:“行刺太子殿下、刺杀唐国八皇子。这两件事,是郎君做下的么?”
彼时,那神秘的刺杀事件曾让秦素大为震惊,而从事后的结果看来,这两件事都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桓氏的危局。
此际回思,秦素终是看清了这其中的关联,于是便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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