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的雨往往会来得很快,章钺有点担心,与封乾厚骑着马出营,在一处小山坡上观看天象,若下雨今天就打不成了,那决战还不知是几时的事,又要无限期拖延下去。
“看样子雨还下不来,至少是下午或黄昏时的事,我们大可从容布置。”封乾厚微笑说。
“何以见得?”章钺望着远处原野上遍布杂草的缓坡山地,不知道封乾厚是怎么观察气象变化的。
“你看这地上,成队的蚂蚁还爬得不急不缓,那草丛间还有麻雀到处飞着觅食,下雨半天前都不是这个样子了。天气变化,虫鸟野兽比人更能感知到,都会先蛰伏起来。所谓观天知象,就是从这些细微的东西来猜测结果。神机妙算,那也是见识经历的积累,可没那么玄乎。”封乾厚侃侃而谈道。
“哈哈……受教了!”观察天气,这些都是常识,章钺当然也懂,但他更多的是观察空中云层状态,感受气温、风向什么的,作为一名军人行军在外,当然要时时留意这个。
这时李处耘骑马过来请示,拱手道:“士兵已用过早膳准备就绪,是否出营列阵?”
“当然……按昨晚军议预定方案列阵!同时,注意褒城韩保正部动向。”章钺点点头回了一句。
“得令!驾!”李处耘作为虎捷左厢都虞候,并兼领排阵使,战前一系列的布置都要准备到位,当下便打马回营。
“我们也回营吧!不能让下属大老远跑来禀报军情!”封乾厚笑道。
“行!听你的……”章钺心情不错,与封乾厚一起打马回了营地。
士兵们已在各自都头的催喊下出营列队,一都都的兵力完成集结,在井然有序地前往各自指挥使帐前集合,然后等待军都虞候派人前来点数验收带到预定位置,最后再汇聚成军。
上万大军的集结可出不得一点差错,军队兵力越多,集结起来越缓慢困难,这就需要统一协调的指挥机构,通常都由行营都虞候来协助完成。
然后军令传达更重要,都是由打着三角小红旗的主帅亲兵来充任,若是节帅的话,有专业的押衙或者牙兵扛着牙旗帅旗,加上一应的仪仗钲钶鼓角,那真是威风八面。
章钺和慕容延钊都没兼领方镇,当然没有这么高的规格,两人的亲兵合起来也就两个指挥多点。慕容延钊的亲卫指挥是他的三弟慕容延卿,长子慕容德业。
章钺现在的亲卫指挥使是杜悉密、副使杨玄礼,符昭吉、章铖刚升任都头。再加上从城固县回来的宋凌光从会州带来的那三百人,作为中军随员,由郝天鹰统管,与慕容延卿一起为中军部属。
战场阵地这一块有方圆十多里,是早就斟察选定了的,基本还算平坦,有一点点坡度,覆盖有齐漆还高的野草野花,其间还有一丛丛半人高的芭茅草,长得青翠崴蕤,一眼望不到边。
主力大军还没出营,先期派出的是斥候哨骑在战场阵地来回奔走,蜀军那边同样如此,布阵位置是必须要选好的,还不能让对方斥候接近,双方在互相追赶拦截,防止靠近。
那些芭茅和小树从,加上太高的杂草会成为士兵行走推进的障碍,这也是要清除,双方也都派出了五十人一队队的散兵在挖除或收割掉,而战场中间那一块恰好是低洼一点的地方,有方圆两里,草丛更高更密,都有意忽略掉了,到时就看谁更能适应。
辰时中,往常这个时候太阳都出来好高了,而现在是阴天。反正蜀军还在集结,过褒水河桥的还只是一些先头小部队,中军还没出县城。
章钺也就不急,回营喊来二弟章铖帮着披上山纹铠,戴上翻耳铁盔,挂上腰刀出中军大帐,符昭吉已牵了战马在外等着,章钺接过玄鹿枪,见马背上弓弩各有一副,箭有两壶,满意地点点头。
“这种大战你们两个就不要上场了,先跟在我身边与众将混个脸熟,做做斥候,做传令兵跑跑腿,积累一些行军调兵布阵的经验,以后再从指挥使做起。”章钺拍拍符昭吉肩膀,又拍一下二弟的头盔,笑着鼓励。
“都快从军三年了,都没上阵过一次,会宁之战时运气不错,捡着便宜砍了两个脑袋……高平之战又没去……”章铖一歪头闪开,满是委屈地说。
“那不就行了!见过血了以后上阵就不慌了!”符昭吉可不是新兵,十几岁时就在伯父符彦卿身边做过牙兵,他是上过战场的,便笑着开解道。
“中军列队集合!行营要员速速准备,迟到者斩!”郝天鹰在中军营门勒马横枪大吼,几名主帅的亲兵也开始忙碌集合。
慕容延卿先带着亲兵过来,与郝天鹰合军一处,然后慕容延钊不慌不忙地带着几名随从出来,看见章钺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一起到中军营门外列队。
除了值哨,还有工匠和伤兵,大营内显得有点空荡荡的,李处耘已带士兵们已出营集结待命,就等着章钺下令开赴战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