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大内禁中。
就在章钺准备大祭黄陵、始皇陵、元日郊祭之时,范质、王溥、魏仁浦、王朴、韩通等人也在金祥殿觐见太后和小皇帝,商议着元日是否要郊祭的事。
眼下局势微妙,赵匡胤在宋州积极备战,并截断了汴河漕运,大练河道水师,好在现在是冬季,东京并不缺粮,而开春后说不得还有大战爆发,范质心中也十分郁结愁闷,希望通过郊祭再显示一下朝庭的正统权威性。
“范公所言,哀家觉得有些道理,不知诸卿以为呢?”太后倒是一脸平静,似乎对眼下的局势一点都不担心一样。
不想,其余四人皆沉默不语,还是王朴心直口快,回道:“现今是一动不如一静,若出什么乱子,谁能保证京畿安危?”
“可明年开春,章元贞回京怎么办?谁来安排!”范质一下就提到这个尖锐的问题,几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现在这时候,还郊祭什么,禁军去一半了,剩下一半也被搞残了,军心很不稳,若非有侍卫司在压着,还有杨廷璋担负着宫内宿卫,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就算是郊祭,真以为凭着这个能和关中讨价还价?人家李多寿早就已经放话,不要你禅位,自己退位就行了,还待怎么样。
自行宣布退位,必须是皇帝承认自己失德,比禅位更憋屈。关中要做更大的事,怎么愿意这个承担恶名给人攻讦的借口。就算朝庭不吞这个苦果,人家已得了半壁江山,虎踞关西而望中原,一旦挥师打到东京来,那朝庭筹码尽失,人家就不会这么温情了。
太后见几人沉默着,顿时也就看出几人的心思,小声道:“诸卿还不知道吧?柴翁进京了!”
范质一阵惊讶,柴守礼致仕已经几个月了,这时候回京究竟是支持皇帝呢,还是想干什么。尽管柴守礼是先帝的生父,但他毕竟是姓柴,无论如何也不能插手郭氏皇统的事,而且现在也晚了。
范质一下就紧张起来,若柴守礼提出什么非分之想,那该怎么办,便问道:“不知柴翁何在?此时进京为何而来?”
太后悠悠长叹一声,面露凄苦之色道:“先帝的子嗣也是柴翁之孙,一旦那一天到来,哀家和陛下总得有个说法。可那两个孩子怎么办,留在宫内只怕不安全,柴翁拟将接走,隐姓埋名藏于民间,就不知诸卿是何意见?”
“柴翁英明之举啊!甚好!过完除夕就赶紧接走。太后和陛下则无须担心,臣等虽不才,无论如何总要护得周全!”范质双目一亮,出声赞成道。
王朴暗叹,范质也不知是包藏祸心,还是真的老糊涂了。他张了张嘴本待反对,可这时候唱反调,那就落个里外不是人了。熙谨、熙让看似是庶出,留在京中反而才是安全的,一旦接出京城被有心人利用,那将来绝对是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