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晗的天牢已经经历过太多年的风霜雨雪,一夕之间倾塌,宫中的侍卫们花了数个时辰才入口重新整理了出来。* *那时候已经是黄昏,夕阳落在积满焦灰的残骸上,许多地方还冒着残存的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楚凤宸有些作呕,等最后一个探路的侍卫撤出天牢的时候,她忍了忍,卯足勇气一步踏了进去。
“陛下!”顾璟的声音。
楚凤宸暴躁回头,却看见顾璟罕见的温和神色。他说:“臣只是想与你一道进去。”
“好。”楚凤宸轻轻答。
她小心翼翼在断壁残垣中行走,一面走一面心慌茫然:天牢已经倾塌了一半,原本灰暗的地方因着房梁的倒塌而洒进一些光亮,蜿蜒曲折的小道已经彻底没有当初的模样了,直到一面巨大的倾塌的墙挡在了她面前。
顾璟的眼色也沉寂了下来。
倾塌成这样子,要清理起码两日。而且不可能有人生还了的……
楚凤宸不知道身上的颤栗是来自哪里,是因为害怕岌岌可危的房屋,还是因为这挡住去路的颓墙。她茫然站在焦灰的墙前,不知怎的想起了很久以前与瞿放掏鸟窝的日子。那时她爬上了御花园里最高的树却不慎滑了下来,等她晕晕乎乎站起身来猜发现瞿放趴在她的身下面色苍白,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殷红的血。后来宫人抱到了御医苑。御医诊疗的房门关上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感觉。明明只是一扇门,却让人无端端地想起这世间最令人绝望的滋味。
说不上伤心欲绝,只是害怕与茫然。
顾璟欲言又止。
楚凤宸缓缓地在颓墙面前蹲下了身,埋头在了膝盖间。
顾璟没有出声,他匆匆向前了一步却戛然而止,到最后只是沉默地握紧了拳头——黑暗的天牢中没有那么多目光。身穿燕晗至高无上的衣裳的当今圣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脊背却抽紧得像是山川。明明是一种倾塌崩溃的姿态,没有一点鼻息,没有一声啜泣,可是只是稍稍靠近点就能清晰感觉到他的绝望。
皇族血脉,天生贵胄,居庙堂首登天子位,享千种荣华的楚凤宸,居然是这样子的。
怎么会是这样子?
“陛下……”
夕阳已经彻底落山,天牢中已经不太看得清周遭的事物,可是蹲在地上的瘦小身影却没有丝毫动静,竟像是雕像一样。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躬身屈膝单膝跪在了她身旁。良久,他笨拙地、小心地触了触那人的衣袖。
“天黑了。”他轻声道,“外面听不见,我也不看你。”
他道:“微臣愿以司律府执事之位起誓,今日之种种绝无第三人知晓。”
他低道:“你……不用忍着。”
破烂的天牢里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璟往日沉静的眼里积聚起了难以掩盖的忧虑,当今天子仍然没有动上分毫。他终于按捺不住,小心地推了推楚凤宸的肩膀,却不想,那瘦削的身影居然颓然地向另一侧倾倒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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