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宸把手里的药交到那人手里,轻声道:“劳烦了,淮青。”
淮青莞尔一笑,提着手里的药入了厨房。
楚凤宸轻轻推开房门,复杂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房间深处的床榻上:房间里的光线十分昏暗,淡淡的药香飘散缠绕在每个角落,在房间的最深处有一张小榻,踏上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那身影背对着门口,就像是一座雕像一样悄无声息地静止着。似乎是听见声响,那身影缓缓地扭过了头,苍白而木然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忽然,他眨了眨眼睛,浑浊的眼眸颤动了下,似乎是想要站起身来。瘦削的手肘用力撑住了小榻,最后又颓然坐了回去,喘息顿时加重——
“顾璟!”
楚凤宸匆匆跑到了榻前,按住了他的举动,把他身上的锦被又拉上一些,低声道:“不用行礼了,我只是来看一看你。”
顾璟僵硬的肩膀在她柔和的力道下渐渐塌了下去,最终又靠回了小榻上。
“顾璟……”
楚凤宸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对上他晦涩的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好默默坐在了床边,陪着他一块儿闻房间里的药香。
一个月前,探子回报说顾璟被囚禁在司律府,裴毓花了三天去部署,用一把火逼得司律府守卫的人撤出,然后让人强行突围进入司律府地牢,把顾璟劫了出来快马加鞭送到了裴王府。
那时候已是深夜,她被闻绿的催促声惊醒,挑着一盏灯到了裴府的客房,第一眼见着他的时候,她几乎认不出他来——躺在床上的顾璟奄奄一息,只有起伏的胸膛还能看出一点点生气,身体已经彻底没有了人形,四肢其断,身上鞭伤无数,胸前还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已经化脓泛黑。他在裴王府里昏睡了三天,捡回一条命来,又被裴毓悄悄送到了这一处隐蔽的院落。一个月休养下来,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可是手和腿却……
“陛下?”顾璟迟疑的声音响起。
楚凤宸倏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而顾璟的目光正落在她的手上。
顾璟轻道:“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楚凤宸红了眼睛。
顾璟低声道:“是微臣鲁莽才是,那一日出宫去,本应该立刻前往神官府,可是微臣在宫外逗留了一些时辰,耽误了行程,所以才被沈卿之的人马半路追到……是微臣没有办好陛下所托,还坏了陛下满盘计划。如果没有摄政王从中阻拦,微臣险些酿成大祸,万死难逃其责。如今只是手脚暂时并不方便,大夫也并未说是一生无法康复,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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