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化坊内,范铮终于把牙香作坊从范氏木器作坊里搬了出来。
不是容不下,而是牙香算敦化坊的坊产,老那么和自家阿耶的作坊混一起,哪怕是自家吃亏,说出去也不好听。
牙香卖得的钱财,除了滚动发展外,就是要为坊学、孤老、婚育提供帮助。
有个将仕郎的身份,范铮倒也不将牙香的收入放在眼里。
这钱是好挣,做不大。
现在能多赚,是因为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走通了大兴善寺的上层建筑。
有朝一日,波颇寺主不得不黯然离开大兴善寺的时候,敦化坊未必还能在靖善坊讨生活。
至于对面崇业坊里,盛产桃花的玄都观,人家凭啥给你先前靠近佛门的人一条生路?
再说,那不是万年县的地头,是长安县的地头!
城外不好说,城内以朱雀大街为分野,东面是万年县,西面是长安县。
大兴善寺与玄都观,一佛一道,隔街相向,偏偏谁也干不掉,互相看着干呕气。
别说,让宇文恺设计出这布局的隋文帝,在权术方面真是出神入化。
山头主义无所不在,连敦化坊与青龙坊都是相看两厌,就别指望万年县的人不会与长安县的地头蛇起摩擦。
一次两次,将仕郎的身份好使,次数多了谁都烦。
就连在大兴善寺售香,范铮也是让他们确保每日的销量,不得越过靖善坊售香总额的三成,总得给同行留一口饭吃。
好事不能都占尽了哇。
理完牙香作坊的事,范铮又组织中男、婆娘们,清理阴沟、铲除野草兜子,靠水、靠沟的地方,尽量架起齐腰高的栅栏,防止哪家娃儿皮到沟里去。
各家孤寡,已经由尽心尽力的陆甲生安排人手帮扶,修砌院墙、翻新屋顶,保证土炕暖和而不漏气,虽不能要求精致,但绝对要保证安全。
没法,风吹落瓦砸到头,成丁只会捂着脑袋,骂骂咧咧地找医工包扎,顺带吐一口痰表示晦气。
可瓦片要吹到孤寡头上嘛,基本可以吃席了。
身体差是肯定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身边没有伴,遇事连帮忙喊一声的人都没有。
“好好干,以后我举荐你接任坊正。”
范铮甩出的长把伞罩得陆甲生飘飘然。
倒不完全是假话,正常卸任的坊正确实有权力举荐接班人,但县衙用不用则是另外一回事。
加上范铮将仕郎的官身,这种小事,只要不是想翻脸的官员都不会驳回。
陆甲生人不错,勤勉,有责任心,确实是范铮之后的合适人选。
换成往年,如此大规模动用人力,早就怨声载道了。
整个唐朝早期财政执行的租庸调法,那個庸,通假“佣”字,就是规定每个成丁一年之中服岁役二十日,也就是义务劳动,不服役视为你愿意出钱请人代工,每日三尺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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