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男磨和脾气发了:“少府,这什么意思?公廨田、职田还要不要耕作了?”
柯斜一摊手:“他们欠的租庸调都有人扛了,本官总不能还让他们蹲县狱吧?人手不足,自己跟民曹、士曹协调,啥都靠上官,你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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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男磨和咬牙:“他们敢不给人,官厨(食堂)都停了他的!”
仓曹不仅负责公廨、公廨田,还负责庖厨,从官厨到城里所有的饭铺、酒楼,都归他们管。
要是无节制拓展一下权力,准不准黎庶家里升火造饭也能管得到——信不信天天让你过寒食节?
再无节制一下,信不信得拿芯子堵贲门,免得小民放屁?
柯斜干咳了一声:“说到官厨,本官就要赞扬一下仓曹用心良苦,怕官吏吃得肥肥胖胖走不动路,特意炖得跟猪食似的。”
一直牛气冲天的屈男磨和,微黑的面孔上首次现出羞赧。
厨子,也叫食手,跟屈男磨和没有任何关系,但官厨却是归仓曹管,做不好,屈男磨和面上无光。
“厨子是主簿引荐的人。”
所以,屈男磨和的牛皮哄哄,就只针对柯斜这种立足未稳的县尉?
“本官不管厨子是谁安排的人,就两个要求:可靠,可口。三天之内,做不到这一点,让厨子自己将猪食全吃了。”
“如果司仓佐做不到这一点,本官不介意请吏部徙你到边州,说不得还能入流呢。”
柯斜开始显露獠牙。
屈男磨和的脸色变了变。
主簿刘硕德是地头蛇,县尉柯斜是长安城来的过江龙,他们斗法,小小的司仓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柯斜的话真假难辨,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位少府就真不认识吏部的人。
就算是扯兽皮做大旗,屈男磨和也承受不起万一。
这年头的边州能要人命,陇右道北承突厥、南临吐谷浑,两边都不是善茬,一到秋收便来劫掠,府兵就必须到边境严防死守,这就叫防秋。
北面的灵州、夏州、盐州更是年年遭劫掠。
武德八年,中书侍郎、并州道行军长史温彦博于太谷战败,被突厥颉利可汗掳获,阿史那咄苾审问唐朝机要,温彦博宁死不屈,于是被流放阴山,至去年渭水之盟后方回朝。
屈男磨和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让横行无忌的突厥人忽略过去。
而且,自己这种小人物,连审问那一关都熬不到,直接一刀了事。
“三天之内,官厨换人!如果不成,换了下官!”
屈男磨和发了狠,应下这差事。
原来打算两头游走的仓曹,被拉下水了啊!
换一个厨子不难,难的是必定得罪主簿刘硕德。
要不然人人抱怨官厨难吃,屈男磨和为什么根本没反应?
底层的官吏,就是喊破喉咙,屈男磨和也只装没听到——反正自己确实不是破喉咙嘛。
“如果真没人能做好膳食,本官以为,市井里做石傲饼的也不错嘛。”
柯斜不紧不慢地补刀。
在关中,最常见、最传统、最原始的制饼,就是石傲饼。
惹不起,就只能投靠了呗,屈男磨和并没有太好的选择。
“市令那一头,招呼一声,别下嘴太狠了。”柯斜漫不经心地吩咐。
集市、度量也在仓曹的管辖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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