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更是作《石鼓书院记》,‘养其全于未发之前,察其几于将发之际,善则扩而充之,恶则克而去之,其亦如此而已,又何俟于予言哉!’
贤言如雷,不绝于耳。
至国朝,我石鼓书院学风更盛,学文敦行、辨志慎习,等伦常、识仁体,将理学传播得更广。更请得大洲公、鹿门先生垂此讲学,成为海内士子儒生向往之圣地.”
德广胖子连忙奉承道:“多亏了世星公的操持。世星公致仕后,不愿荣休,毅然接受邀请,成为石鼓书院祭酒,劳心劳力操持多年,这才有我石鼓书院煌煌之今日!”
其余五人也七嘴八舌地奉承着,李珊捋着胡须,含笑听完他们的话,脸色一正,很严肃地说道:“诸位都是石鼓书院学子,深谙理学,又科场得意,为国家栋梁。而今奸邪蒙蔽君上,李贽邪说横行,吾辈更要奋起,荡涤妖霾,澄清纲常!”
六人站起身,对李珊拱手作揖,郑重说道:“学生为名教理学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珊欣慰地说道:“好,今日老夫包下这两楼,广邀湖湘有志之士,聚集一堂,共商振兴名教,广播理学之大计。
嗯,我等矿上之事,也可以提一提,让湖湘名士大儒出手声援。
得道多助,众人拾柴火焰高。相信站在吾辈这边的人会越来越多,支持吾辈的正义之言越大,鱼鹰总督、昏庸藩司鱼肉百姓的无耻之举,就会收敛!”
“好,我等全凭世星公做主!”
湖南抚台衙门建在此前的湖广按察司分巡湖南道衙门里,现在成了湖广总督行辕,署理湖南巡抚、湖南布政使胡僖依然在布政司衙门办公。
黄昏时分,他匆匆从侧门进到抚台衙门,湖广总督长史吴承恩接住了他。
“吴某见过胡藩台。”
“吴长史,”胡僖拱手见礼,眼睛里闪过焦虑之色,“王督刚从岳州回来,就匆匆召见下官,不知什么急事?”
吴承恩也愿意卖他一个人情,左右看了看,轻声道:“京里来了急信。”
胡僖眼睛的焦虑不减反增,“唉,石鼓书院根深蒂固,人脉蔓连天下。御史中丞大洲公曾在石鼓书院讲学过,他可是皇上的老师,四位资政之一,权势不输内阁总理张相。
还有新任两广总督鹿门先生,也曾在石鼓书院讲过学,还跟李珊是同科。
操之过急,王督对矿税之事,下官还是觉得操之过急了。”
吴承恩笑了笑,没有再出声。
胡僖为官清廉,为人忠厚善朴,做过湖广参议、云南副使,被任地官民称为“佛子”,可是对为官之道,还缺些火候!
说不好听就是有些迂腐。
吴承恩把胡僖引到后院签押房里。
“胡藩台,请稍坐,督宪换身衣服就过来。”
胡僖点点头,心绪不宁地坐下,端着一杯茶,愁眉苦脸。
他奉王一鹗的督令,派出布政司户曹课税局的人手,到湘南对十几处山矿进行税务调查,结果与矿上发生冲突,然后这些课税局的人,或被山贼劫杀,或在乡民冲突中被打伤,灰溜溜地回来了。
布政司行文到各府县,府县具文回禀,意思都是大同小异,说课税局到地方后盛气凌人,敲诈勒索,乡民们不堪其辱,发生冲突,情有可原。
矿里愿意给受伤的税吏出医药费。
至于被山贼劫杀,府县也没有办法,只能请兵备司聚兵清剿,矿上愿意给一笔烧埋费云云。
胡僖再迂腐也知道里面有猫腻,却无可奈何。
“伯安兄,”王一鹗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这次不仅是打你的脸,还打得本官的脸。呵呵,看来本督这只鱼鹰,到了洞庭湖,被人当成麻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