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就是北上走陆路,过楼山关、桐梓驿,到綦江,再江津。这条路最近,但最不好走。
第一条路也不好走,但离出井盐的富顺县非常近,播州以及贵州部分地区的盐都是通过这条路运过来的。
第二条路最绕也最远,但是最好走。顺着乌江到了思南,还可以走陆路穿铜仁府,顺着辰水过麻阳到辰溪,再顺沅江直下洞庭湖,直通大江。
所以播州府以及水西的粮食、棉布、丝绸、瓷器等货品,一般都是走这条路转运到播州。
播州杨氏巨富,就是靠赤水运食盐,乌江运粮食棉布,再转卖给水西、都匀、普安、安顺等州县,获取暴利。
我等原本以为杨兆龙走的是第二条路,从铜仁过麻阳入辰溪。万万没有想到,他走了镇远府。”
任博安点点头:“洪武年间,迁移军民入黔屯垦,走的就是镇远府这条路。阳明先生被贬去悟道的龙场驿,走的也是镇远府这条路。
现在杨兆龙不走铜仁,走这条路,说明杨氏对打通这条路有想法。”
杨贵安与众人面面相觑,“播州原本东西两条水路,走得很通畅,怎么突然对镇远府这条路有想法了?
中间出了什么事吗?”
任博安默然一会,“多布置人手,一是在播州多多打听。二是在杨兆龙身边多刺探。”
“是。”
王一鹗、汤克宽、刘显、吴承恩在卢溪县城下水码头上了岸,沿着光亮的青石台阶走到石板街面,黔中司参谋处副都事姚丙周上前相迎。
大家都穿着便服,装扮成商人,互相见面拱手行礼后,姚丙周带着众人往石板街走。
姚丙周三十多岁,辰州卫生员出身,个头不高,长得剽悍,笑起来带着七分和善,三分憨厚。
他轻声说道:“王东家,客人在悦来客栈等着。”
王一鹗目光一闪,“悦来客栈?锦衣卫的产业?”
“回王东家的话,少府监商业调查科的产业,锦衣卫有时候办案做事,就借用他们的地方。”
“少府监商业调查科。”王一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一行人走在石板路上,穿行在当地人中间,他们的装扮与众不同,但是并不引人注目。
卢溪经常会有汉人商旅过来收山货做生意。
吴承恩问道:“这条街是商业街?”
姚丙周答道:“吴先生,这条街是卢溪城最繁华的所在。”
王一鹗穿着一身衫袍,头戴大帽,手一背,真像一位很有实力的商号东家。
他饶有兴趣地东瞧瞧,西瞄瞄,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商铺,以及见缝插针摆摊的人。
“商铺里的东西,品种很少啊。”
“王东家是见多识广的人,”姚丙周笑着答道,“这里是湘西小县城,不能跟常德府和长沙府比,更不能跟南京和上海比。”
王一鹗点了点头:“七彩牌花布,喜鹊牌棉布,都是上海货。”
刘显说道:“那边还有白雪牌砂糖,是上海货,不过隔壁家卖的金利是牌白糖,是广州货。说明广东走湘南,还是可以的。”
王一鹗淡淡地说道:“凌抚台在长沙把湘南清厘干净后,湘南通路会更通畅。”
“哦,苏州的天仙牌绸布,想不到这里也有。
吴承恩发现了一个华点:“大家请看,那里有倚天牌菜刀、柴刀,滦州卢龙刀具厂出品的。老夫看过商报介绍,这家刀具厂专出什么机床刀具,民用刀具只是捎带的,想不到都卖到这里来了。”
王一鹗点点头,“大明大兴工商,货品四处流通,连卢溪偏远小城都能看到。估计播州、思南和镇远等地,也都能看到。”
“是啊。”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一行人来到悦来客栈隔壁的院子后门,这里是一家商号的后院。
这家商号也是镇抚司湖南局的据点之一。
任博安在门口等着,把众人引进后院后,他连忙行礼:“卑职参见王督宪、汤都使、刘都使、吴长史、姚都事。”
王一鹗笑着点点头:“广宁亲自把关,那本督就更放心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不由地看了任博安一眼,尤其是姚丙周的目光,在他脸上凝视了几秒钟。
“广宁,人呢?”
“王督,请跟诸位上官到正屋稍坐,卑职去把他们请过来。他们就在隔壁悦来客栈吃饭。此院跟悦来客栈后院隔着一道侧门,往来隐秘,不会被外人知道。”
“好,你去请来,我们在这里等。”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正在轻声说着话的王一鹗等人不由地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任博安领着悦来客栈那四位男子走了过来。
“王督宪,诸位上官,卑职给介绍一下,这四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