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郭淮下马,拱手拜礼。
“拜见都督!”无论雍凉军还是中军,全都下拜。
来人正是征西将军、假节、雍凉都督夏侯玄。
之前兵败如山倒,杨峥主要注意力在曹爽身上,没太在意一身戎甲的夏侯玄,今日观之,才觉得古书上面如朗日的记载真有其事。
而周围的刀兵甲士,更衬托了他的气度。
明帝时,毛皇后弟弟毛曾与夏侯玄同坐,时人评价曰:蒹葭倚玉树。
见到夏侯玄,杨峥心中的大石才缓缓落地,“武卫营杨峥拜见都督!”
夏侯玄一脸愠色,“不知尊卑,冲撞国家上将,你好大的胆子,来人,重打三十军棍!”
身后两名亲兵应声而出。
郭淮神色一动,刚才的冷冽杀气全都消散,大方道:“此子性情刚毅,临危不乱,他日必为良将,方才试探尔,何来冲撞之说?淮岂是心胸狭窄之人,都督多虑了。”
杨峥听后忍不住心中大骂,若夏侯玄晚来片刻,自己的人头恐怕就要落地了。
夏侯玄瞥了一眼杨峥,“郭将军大度,然此子不知尊卑礼法,有桀骜之态,若不打磨,终难成大器。”
两名亲兵大步上前,按倒杨峥。
取来军棍,噼噼啪啪的就打了下来。
杨峥以为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是真打。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
夏侯玄还真是大公无私。
不过性命终究是无虞了。
杨峥一声不吭的挨完三十军棍,那两个亲兵终究掌握着分寸,虽然疼痛,但没有伤到骨头。
“你可心服?”夏侯玄淡淡的望着杨峥。
“末将知错,心服口服。”
严格说来,夏侯玄并没有说错,也没有做错,还救了自己命。
更是在敲打、警醒自己。
杨峥又怎会不知好歹?
“郭将军觉得如何?”夏侯玄温声道。
郭淮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杨峥,“都督公正无私,末将佩服。”
夏侯玄点头道:“中外诸军皆为大魏柱石,为国征战,既回返国土,又岂能不入城池?”
郭淮连忙拱手,“都督恕罪,近日城内多有抢掠百姓之事,末将想先让诸军在城外整顿,然后入城,别无他意。”
“郭将军体恤百姓,既然别无他意,那就放开城池如何?此后但有滋扰百姓者,军法从事。”
“谨遵都督军令。”
“多谢都督!”被拦在城外的士卒纷纷高呼起来。
虎侯即为猛将许诸,有倒持牛尾拖行百步的神力。
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的。
若非黑光甲与华铤剑,还有令狐盛的鼎力相助,恐怕早就成了战场上的一滩肉泥。
“属下怎敢与虎侯相比?若非大将军盔甲宝剑,峥安能生还?”
曹爽轻笑两声,“胜而不骄败而不馁,你这性子倒是颇随你父。”
一道身影在杨峥脑海中闪过。
事实上,在他混乱的记忆里,父亲并没有多亲密。
与记忆深处那个神秘身影并不重合。
曹爽都这么说了,看来赏赐也不远了。
杨峥心中一阵期待。
“可惜当年杨攸跟随司马懿伐辽,不然也不会殒命北地。”邓飏阴仄仄道。
本来堂中气氛颇为融洽,邓飏的话如同一阵阴风,顿时让气氛凝结起来。
而曹爽的脸也一点一点阴沉。
景初二年,司马懿率牛金、胡遵等步骑四万,从洛阳出发,经孤竹,越碣石,三战三捷,破襄平,斩公孙渊,一举解决魏国北方大患。
反观曹爽伐蜀,别说益州,连汉中的边都没摸到,损兵折将,十余大军,生还才三四万。
邓飏此言,毫无疑问是在泼冷水。
“伐辽乃先帝之令,洛阳中军悉从,杨攸身为武卫营将士,岂能违抗军令?”夏侯玄冷眼扫了一下邓飏。
曹爽“咕哝咕哝”喝下一杯酒,旁边美姬温顺的为其擦去嘴角酒渍。
稍稍沉默之后,曹爽才悠然道:“兴云立了大功,想要何赏赐,但说无妨。”
杨峥心花怒放,等的就是这句话。
正得意间,眼角余光忽然瞥到邓飏皮笑肉不笑的脸。
心中隐隐升起不好预感。
上次他这种表情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坑死。
再看曹爽,表面上一副慵懒醉态的模样,实则眼角藏着一丝寒芒!
这年头无权无势不要紧,但若是不会察言观色,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且邓飏故意提起父亲杨攸与司马懿,其中似乎颇有隐情。
诸多念头飞快闪过脑海,连忙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何功之有?全赖大将军神威方能脱困,赏赐万万不敢当,只愿在大将军之侧,忝为一亲兵足矣!”
别人主动给的和自己去要,性质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