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我等速归。”夏侯霸怒气又上来了。
别人一堆雍凉军头交流感情,夏侯霸去了既给别人添堵,也给自己不痛快。
杨峥也怕再见到郭淮,总觉得他的心思难以琢磨,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晃为妙。
主意已定,夏侯霸留书一封,推脱军情紧急,连夜带着众人返回。
刚刚出城,郭淮就派人来挽留。
这要不是郭淮本人来,都是没有诚意的。
出了上邽,夏侯霸脸色才好看一些。
杨峥亦有如释重负之感。
众人点着火把前行。
杨峥跟在夏侯霸半个马身后,闲着无聊,说出自己的推测,“将军,蜀人应该会在**月后入寇。”
夏侯霸点点头,“蜀人北伐,历来受粮草限制,汉中出陇西,山路重重,**月正是秋收之际,蜀人出兵就粮于我。”
沙场秋点兵,古人征战多在秋季。
春天耕种,夏天太热,冬天太冷,秋天最为合适。
而且秋天战马的状态最好。
曹魏国力远超蜀国,在陇右的常备兵力也仅两万左右,很多时候只有一万余。
直到邓艾升为南安太守后,陇右才稍稍改观。
“姜维狡诈如狐,不可以常理揣度,或许未等到八月,就举兵来袭。”李弥跟上来道。
怎么哪儿都少不了他?
虽然有些道理,但多少有些抬杠的意思了。
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万人级别的战争,需要多少后勤补给?又需要多少民夫?
蜀国一州之地,国力孱弱,不是说北伐就能北伐的。
“李司马以为蜀人何时攻我?”夏侯霸转头望着李弥道。
李弥支支吾吾道:“应该、一两月左右……”
现在的夏侯霸最需要准确的消息,杨峥的推测好歹靠点谱,李弥纯粹就是信口胡诌了。
他从兄李胜也就那种水平,忽悠曹爽伐蜀,他又能高到哪去?
“哼。”夏侯霸面色不悦。
杨峥不想得罪人,对李弥拱拱手,“一两月太急,夏天出兵山路难行,士卒辛苦,姜维深知兵事,断不会如此,应该会继续联合羌人袭扰我们。”
但旋即背后升起阵阵寒气。
厉兵秣马前途无量?
这句意味颇深的话,如一支利箭刺入心底最隐秘的地方。
杨峥盯着李弥,而李弥却像什么都没说一样。
“还要多谢李司马向郭将军请功。”杨峥面无表情道。
“好说、好说。”李弥眼中似乎多了一些其他东西,干笑两声,又说了一些场面话,自觉无趣,就转身离去了。
杨峥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深思。
以前还以为自己能跟他搞好关系,现在看来想的太简单了。
也许他刚才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但自己敢当玩笑话听吗?
仔细想来,自己突然降临陇西,得到夏侯霸器重,屡次压住他的风头,一山不容二虎,他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都说女人善妒,男人嫉妒起来,比女人更可怕。
而他向郭淮递文书,已经是在借刀杀人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已经形同水火了。
被这样的人盯着,就算不被看出端倪,随便向上面进几句谗言,这一路的辛苦都白费了。
杨峥心中掠过阵阵杀机。
以前邓飏坑自己,那是情势所迫,邓飏级别太高,玩不过别人很正常。
当时也没心理准备。
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官阶比他低,但在陇西这一谋三分地,自己累积的势早已超过了他。
他上书郭淮,就是败笔中的败笔,坑自己没坑到,反而失去了夏侯霸的信任。
连其他将校也不待见他。
形如落水狗一般。
但落水狗有时会变成疯狗。
暗影下的争斗比战场更凶险。
既然知道谁是敌人,也就没有心慈手软的必要。
因为这种斗争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自己手上捏着刀子,除去他不难。
难的是不让别人怀疑自己。
一切都要小心谋划,从长计议,等待时机。
以夏侯霸的性格,肯定不喜部下太过阴狠。
杨峥领了盔甲军械,又要了十几辆牛车,向夏侯霸辞别一声,就打道回枹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