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今日召见城中汉民大户十七家,其中有三家暗中向其效力。”赵阿七面无表情道。
公孙甫道:“县令侍卫马成昨日收买武卫营屯长段达,被其拒绝。”
该来的始终要来,安分了几天之后,李弥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
没有人愿意被架空。
不过这些小动作看起来实在有些可笑。
赵阿七、公孙甫二人相当称职,基本把李弥盯死了。
每日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连县衙飞进飞出几只苍蝇都一清二楚。
“做的不错,人手不够、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需求都可以提出来。”杨峥温和道。
如今的枹罕已经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下。
“属下别无要求,不过城中李寡妇肚子有了属下的骨肉,请求将军招抚一二。”赵阿七有些忐忑道。
“这么快?”杨峥揶揄一笑,“你小子可以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城中女子大多失去亲人,赵阿七也是孑然一身,如今有了骨血,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而且他能说出来,已经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
赵阿七岩石一般的脸终于升起情绪的波折,“当、当初也没想到……”
公孙甫也笑了起来。
杨峥略一思索道:“此事好说,明日我就让人把城南收拾出来,盖几间宽敞院子,把兄弟们的相好都请过去,互相有个照应。”
“多谢将军。”赵阿七欲拱手下拜。
杨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等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何须这么见外。”
二人眼中神情感激之色。
有人情味才能留得住人,士卒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账面上的数字,一般情况下,对于老卒,只要不残害百姓,不明犯军法,不闹出太大乱子,杨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对羌营和賨营则军纪森严。
寻常时候,根本不允许出营。
賨人羌人生性彪悍,但也因此崇拜强者,对杨峥服服帖帖。
冯琦的第一批凉州大马送来,二十七匹,四肢修长,龙精虎猛,雄健矫捷,比寻常战马高出小半个头。
难怪这么大的名声。
饶是杨峥经历过战场的腥风血雨,站在马前,也会感觉到一种天然的压迫力。
如今李弥在枹罕,杨峥不能经常去龙蛇谷。
羌营虽然听话,但没有得力人手管控,终究是不放心。
周煜回来,解决了这个难题。
张特、周煜左膀右臂,如今全都齐全了。
杨峥召集武卫营的老兄弟们畅饮,算是为周煜接风洗尘。
杨峥这边皆大欢喜,李弥这些时日动作越来越大。
摸清枹罕的现状之后,孜孜不倦的挖着墙角。
不是策反武卫营,就是联络城中汉民大户和城外汉家坞堡。
效果都不太好。
杨峥也乐得检测军中的忠实程度。
武卫营的人极为团结,根本不鸟李弥这个空头县令。
而陇西汉民,自东汉以来,受到官吏们的压榨比羌人还惨,羌人受不了,拍拍屁股往更西北更西南钻,但汉民走不了。
不过杨峥还是低估了李弥的搞事能力。
也不知他怎么灵光一现,忽然提出要收纳商税。
枹罕城南来北往,商旅众多,羌、汉、氐、賨,连河西的鲜卑人也会途径此地,去往安定、天水购粮。
其中也有倒卖私盐之人。
李弥看到巨大的商机,对过望商旅课以重税。
曹魏立国之初,相对东汉而言轻徭薄赋,明令什税一。
但曹家一代不如一代,明帝大兴奢侈之风,钱粮自然不会从世家大族中出,因此各种苛捐杂税日益增多,地方私立名目,自行征收。
杨峥按照后世经验,人群聚集才会带来经济效益。
吃饭、喝水、住店、租房都是钱。
李弥这么竭泽而渔,杨峥打造的大好形势就付之东流了。
这厮还纠结了城中的几个汉民大户,弄出一支百人的税吏队伍,天天在城中耀武扬威。
而且,李弥对羌氐天生的厌恶,常常纵容税吏欺压夷人。
羌人屡次在杨峥面前哭诉。
杨峥花了这么多心思才维护好羌人的关系,李弥短短几天就搅乱一锅粥。
城中鸡飞狗跳。
很多羌人首领看在杨峥的面子上才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