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弥的消失还是引起了一些波澜。
尸首在南安找到。
夏侯霸立即上书夏侯玄。
沨中之战为夏侯玄挽回了些颜面,雍凉的格局稍稍变动。
人死在南安,夏侯玄当即向南安太守邓艾询问事情的原委。
荒山野岭死一个人,谁能说清是怎么回事?
就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只能埋在心里。
李弥是曹爽一系的人,郭淮不可能为他大动干戈。
随着朝中新一轮的内斗展开,西北这种小事也就渐渐没了动静……
西部都尉的一大职责是镇抚羌人,另一个大职责则是屯垦。
杨峥与周煜视察了漓水河两岸的屯田。
受人口限制,规模其实并不大,只有七千五百余亩,上下游还有很多可以开田的地方。
西北面黄河两岸水草更加丰美,不过现在还被一些羌胡部落占据着。
枹罕如今的情况是缺乏人口,而不是缺土地。
杨峥先前俘虏两千多羌人,沨中之战,又带回千多名羌卒,加上城中原有的汉民、羌氐賨等族,一共才四五千人的样子。
还没后世一个大学的人多。
唯一让杨峥庆幸的是青壮居多,绝大多数夷人基本能以汉言交流。
没有人口就没有兵源,没有兵源,就没有实力。
杨峥目光转向散落在河西的羌胡部落。
大者两三千人,小者六七百人,或放牧,或耕种,不过日子过的极其艰苦,经常受到马匪的侵袭。
部落之间,也经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互相攻击。
攘外必先安内。
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
杨峥先带人兴修水利,从漓水河挖掘水渠,把枹罕城东南面全部改造了一番。
羌人们在得知屯田四六分成之后,积极性大增。
羌人大多性情耿直,只要得到他们的信任,就可以随意驱使。
只需提供一日两餐,羌人们便任劳任怨。
杨峥不得不庆幸当初把那些酋首给办了。
完成规划之后,便把此事交给周煜。
枹罕境内除了羌氐,还有十二座汉民坞堡,沿着漓水,占据最好的土地。
在武卫营老卒的约束下,这支军队倒也有几分气势。
长矛大盾,横刀立马。
大部分士卒已经见过血,羌人的剽悍,賨人的生猛,汉军的勇武,聚合成这支军队的底蕴,仿佛一股黑云席卷而下。
杨峥心中忍不住感慨,总算有些家底了。
坞堡上刀矛林立,弓弩齐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别看坞堡不大,防御力极为惊人,城墙高耸,角楼如牙,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乌龟。
没有大型攻城器械,两千人难以攻破。
不过杨峥本来也不是来打的,而是来恐吓。
带着六百賨甲,行至一射之地,杨峥扯着喉咙吼道:“连朝廷的命官都敢刀兵相见,尔等是民还是匪?”
新官上任三把火,说话的底气都不一样。
感觉整个坞堡都被踩在脚底下。
而坞堡上的守军畏畏缩缩,仿佛不堪忍受杨峥的气势。
大丈夫不可以一日无权,道理就在这里。
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过不多时,城墙上站出一身穿甲胄的壮汉,目光复杂的看着杨峥,“我马家堡一向遵从朝廷法令,杨都尉何必逼人太甚?”
“遵从朝廷法令?”杨峥大笑两声,“你们今年的赋税交了吗?今年徭役服了吗?”
壮汉神色明显退缩起来。
“本都尉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下武器,所有人出城,我不为难你们。”
壮汉还在犹豫。
杨峥冷笑道:“今日不开城门,便是大魏之贼!”
以一座坞堡对抗国家,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半炷香后,堡门打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出,神色惶恐。
虽然费了些功夫,不过效果还不错。
“马端有眼无珠,请杨都尉恕罪。”壮汉半跪在杨峥面前,低着头,不敢正视。
既然出来了,就是一家人。
西北本来就是羌多汉少,能不动刀子最好。
杨峥扶起他,温言道:“无需如此,三日之后,枹罕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