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料到姜伐野日子不会好过,当日在白石谷已经得罪迷当和俄何烧戈。
只是没想到俄何烧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不过明月峡在西南葱花岭一带,属于积石山的东麓,岷山的西边,正好夹在冶素疆、迷当势力之间。
以现在手上的兵力,弄俄何烧戈没问题,对上迷当、冶素疆,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思索了一阵,还是决定去救。
首先,姜伐野是自己的丈人加兄长,这两层关系摆在这儿,不救不行。
其次,姜伐野是羌人中的开明者,在羌人中也有些声望,若想经略羌氐,就一定少不了一个得力助手和前锋。
想通之后,杨峥给夏侯霸写了一封信,直言姜伐野被羌人围攻,自己去调解。
光靠嘴皮子调解肯定不行,这年头干点什么事都要带上刀子。
手上三千多正军,杨峥带了一千羌营,一千賨营,留八百人给周煜守城。
仅有的甲胄和兵器都被杨峥带走了。
不够的也只能以收缴的杂兵器代替。
斧头、柴刀、菜刀、断剑、木槌……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
金属在这时代是贵重物。
杨峥看着自己的手下,感觉实在有些不成体统。
扩张太快,短板就来了。
前段时间杨峥还升起了一丝野心,今日看到军容,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别说盔甲,有些羌卒连衣服都是东拼西凑的……
也就六百賨兵和百余武卫营老卒有些样子。
冯胖子说提供装备,但一溜烟就没影了,杳无音讯。
杨峥感觉自己不是出征,而是带着一群乞丐去要饭……
转念一想,不就是去向俄何烧戈要饭吗?
如果他不给,那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城外风雪早已停歇,寒风依旧。
黄河上的冰层可以渡人。
一个多月没见,西河大营已经像模像样,鹿角、塔楼、暗堡,一座连着一座,几百羌卒手持木矛训练,精气神都不错。
“俄何烧戈素来狡诈,将军此行定要当心。”张特提醒道。
杨峥心中一动,自己惦记俄何烧戈,很难说他没有惦记自己。
此人不是一般羌酋,与羌王关系密切,杨峥早已领教过他的鸡贼。
“将军身为主将,岂可犯险,当由属下领七百羌卒在前!”
杨峥哈哈一笑,“子产莫非是看不起某?当日在骆谷,蜀军重重围困,箭如飞蝗,刀如重山,我等还不是杀出一条血路?六百賨兵皆有甲胄,手持刀盾,我有黑光甲、华铤剑,俄何烧戈能奈我何?再说俄何烧戈看不到我,会轻易出手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见杨峥说的在理,又颇为坚决,张特不再争辩了,抱拳道:“将军千万小心。”
“无妨!”
打不过姜维,还打不过俄何烧戈吗?
计议已定,杨峥遂领一百亲兵、六百賨兵在前,阵中举起一杆“魏西部都尉杨”的旗帜。
张特尽起西河大营羌众在后。
旗帜是以仅有的破布弄成的,字是以羊血写成,歪歪扭扭的,不伦不类。
以杨峥现在的品级,还没资格置办牙旗。
按曹魏军制,只有杂号将军才有资格摇旗。
但为了吸引俄何烧戈,不得不这么弄。
越往南,地势越是崎岖,冰雪山石阻道,战马已不得行,杨峥只能舍弃战马。
严苛训练的好处在此时得到体现,賨军披着甲胄、提着刀盾,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二十多里,脸不红气不喘。
西北的天,黑的比较早。
一整日风平浪静,眼见寻了个避风处安营扎寨。
嚼了又冷又硬的干粮,士卒们甲不离身的睡去。
古代战争,掌握地缘和地利,基本就赢了一半,很多路根本不是人走的。
荒山野岭间全是蛮古洪荒的苍凉。
悲怆的狼嚎声和风啸声几乎持续了一夜。
第二日,随着逐渐深入,敌人的斥候在左右若隐若现。
杨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每走上五里,就让士卒休息半个时辰保持体力,以备不测。
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直到靠近明月峡,俄何烧戈依旧没有出现。
杨峥心中有些焦虑,又有些不安。
自己裤子都脱了,对方老是一副贞洁烈女避而不见的模样,有些不太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