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年的国丧甫出,京中的有爵之家便摘了自家门前的素白灯罩,因前头皇帝厉行严厉,后头平叛又打了胜仗,皇帝权威日重,城中的纨绔子弟尽管心痒的厉害,到底也不敢乱来。
又过了一两个月,皇帝给几个素来老实的宗室子弟赐了婚,权宦人家才松了口气,想纳妾的纳妾,想讨媳妇的讨媳妇,想去青楼视察民情的……呃,换身衣裳盖顶大檐帽再去。
老太太说到做到,菊芳落胎后歇息了十来天,便摆了一桌酒算是抬她做了姨娘,王氏也很给面子的赏了个红包,然后照香姨娘和萍姨娘的份例,把新上任的芳姨娘安置在自己院里;芳姨娘瞧见背着书袋上学堂的小长栋进进出出,想起自己无缘的孩儿,心里越发恨林姨娘。
因做着小月,芳姨娘还不能侍寝,但不妨碍摸摸小手亲亲小嘴,说两句巧妙的恭维话哄盛紘抖着胡须一阵开心,顺带抹着眼泪伤痛那个孩儿,引得盛紘也厌恶极了林氏。
没过几日,永昌侯府遣媒来盛府下定,王氏如今看墨兰便如个瘟神,恨不得第二日就把她嫁出去,反正嫁妆早就备下了,而那边的春舸小姐估计也等不住,待生出孩子再敬茶也不好看,两下一凑,便定在六月二十八来下聘,七月初八完婚。
婚事一订下,墨兰闻讯后立刻活泛起来,先是闹着要去给盛紘行礼谢过养育之恩,海氏本不肯,但墨兰摆出‘孝道’的名头,海氏只好答应;谁知墨兰到了盛紘面前便开始哭起来,一会儿哭自己不孝,一会儿忏悔叫父亲受累了,然后抽抽搭搭的替林姨娘求情。
“爹爹,女儿要嫁人了,好歹瞧在侯府的面子上,叫把姨娘接回来,女儿是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也叫姨娘瞧着女儿出门呀!”墨兰跪在盛紘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十足感人的母女情深。
果然,盛紘只冷冷道:“为你前后张罗婚事的是太太,为你提亲并备嫁妆的是老太太,你若真有心,便去谢她们罢!……林氏犯了家法,便当以法处置,别仗着你说上了侯府的亲事,便敢来放肆!若真想念你姨娘,便报你一个‘体弱有疾’免了婚事,去庄子陪她罢。”
墨兰惊呆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瞧着盛紘,她不知道那天老太太拿她审问时盛紘就在帘后,更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菊芳倒了多少林姨娘的坏话进盛紘的耳朵。
盛紘又训了墨兰几句‘德行品性’的严厉话,便叫了海氏来带走墨兰,并令严加看管。
墨兰不信这个邪,又闯着出了一回院子,自来快出嫁的女儿再如何不好的,家里都得忍让一二,更不能过分重罚;这次王氏是下了狠心,二话不说就先捆了墨兰身边的云栽狠打了一顿,然后发卖出去,墨兰哭闹不休,扯着海氏的袖子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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