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再次被捉包,强自笑了几声:“…这是家中兄长叫我带去送给堂兄的。”
贺弘文很能理解的样子,微笑道:“令兄真是涉猎广博。”
明兰嘴角抽了抽,干干的赔笑几声天啊地啊,只看正书的长柏哥哥,只看账册的长松哥哥,还有见字就晕的长梧哥哥,原谅她吧!
贺弘文最厚道的地方,哪怕当场揭穿了明兰,也能很真诚的装傻点头,对明兰的一切烂借口都表示出十分信服的样子;人家如此上道,明兰也不好再装了,便以诚待人。
临近金陵,时气渐暖,上回北上去登州时明兰穿来不久,体虚气短且处于人生的低谷,没有闲情欣赏风景,如今却别有一番心情,只见沿岸景致渐精致柔和,明兰坐在窗沿看沿岸风光和忙碌的漕运船舢货运,贺宏文南北来回已见过许多次了,便笑吟吟的指点解说。
“大白鸟,大嘴鸟,…
麻袋船!”明兰呆呆指着说,言辞十分贫乏。
贺宏文笑着解释:“那是鸬鹚,最擅捕鱼;灬那是沙鸥不对,那是粮船”
明兰开朗俏皮,贺弘文内敛稳重,两人相处甚欢。
“家母想我科举出仕,无奈我不甚争气,只喜欢摆弄药草针典。”贺弘文赧颜道。
“贺哥哥菲薄自己了。读圣贤书,不过是上为辅佐明君匡扶社稷,下为光宗耀祖泽及子孙,可万流归宗,行医济世一样可以惠及百姓光耀门楣。哥哥祖母的父亲,当年何等医术医德,少年时,亲赴疫区救命济厄,年长时,执掌太医院令,颁布医典令。世人何等景仰!”明兰十分真诚,医生真是一项高尚职业,做好了,还很高收入的说。
贺弘文眼睛都亮了,笑语晏晏的看着对面的女孩。
“父亲早逝,母亲病弱,我不能依着母亲的心意读书进学,实是不孝。”贺弘文的忧郁薄纱般笼罩着秋色。
明兰摊着一双嫩白的小手,上面针孔可见:“我素来不喜欢刺绣,祖母请了好几个师傅教我,到现在我绣出来的蝶儿还是像蝇子,想想也是不孝。”
贺弘文微笑道:“妹妹年纪还小,慢慢练总会好的,我锦儿表妹最擅刺绣,那也是日日练出来的。”明兰摸着自己的手指,随口问道:“哦?她也住金陵?”
贺弘文神色黯淡:“不…几年前她父亲因‘小梁山矿案’获罪,全家被流放凉州了。”
明兰不说话了,几年前小梁山矿井坍塌,死了百余矿工,谁知矿主勾结当地官员,克扣抚恤金,反把那些死了男人的孤儿寡妇锁拿问罪,险些激起了民愤,酿成大乱。
皇帝得知后气的半死,他其实也知道,这不过是争储的余波而已,但也只能处罚些首恶官吏了事,从犯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因此牵连进去的官员并不多,没想到他表妹家就是这少数炮灰之一o“…嗯,既然是流放,估计罪也不重,重罪的都砍头了;不是有大赦天下嘛,你表妹总能回来的。”明兰只能这样安慰。新皇登基便有大赦,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一般来说流放犯都能赦免,如今天下人都知道老皇帝的日子已是数着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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